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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下摆,在床头坐下,沉声道:“别着急,放宽心——先好好躺着。有什么需要,便对福晋说。”
乌拉那拉氏站在旁边,闻言柔声道:“是啊!妹妹也是做额娘的人了,这般娇娇地撒小孩子脾气,可不叫奴才们看了笑话!好了好了,一会儿药煎好了,妹妹趁热喝了药,再进点粥膳才行。”
李氏摇着头,扯住胤禛的袖子,气若游丝,一脸生无可恋:“妾身吃不下、喝不下!四爷,四爷您今儿晚上别走了,陪着妾身好不好?”
乌拉那拉氏眼神落在她扯着四阿哥的那只手上,随即不自然地向旁边转开脸去。
四阿哥被李氏拉扯住袖子,一时站不起身,却不料李氏拉扯之间,动作大了一些,又要挣扎着起身,便将那棉被向旁边一带。
方才藏在被子里的果盘和封着油纸的如意糕,顿时被翻了出来,新鲜水嫩的果子滚了一床,果香四溢。
四阿哥:……
出了侧福晋院子,没走几步,乌拉那拉氏到底没忍住,低头笑了笑——且不说她装病多少次了,就这演技……每回当真以为四爷是傻子吗?
不过是为了二格格,留她几分情面罢了。
旁边的婢女华蔻察言观色,凑在福晋身边,痛快低声道:“福晋,谁也没想到侧福晋居然当着四爷的面,被戳穿了!”
乌拉那拉氏硬生生忍住了嘴角的弧度,面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端庄沉静的神情,肃色道:“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几个大婢女的,都忘了么?”
华蔻瞬间收敛了笑容,低头小声道:“福晋教训的是,奴才逾矩了。”
……
宁樱屋里。
宁樱嘴里嚼着膳房孝敬的八宝松子糖——这松子糖口感很柔韧,香甜软糯不沾牙,吃起来越嚼越香,有点儿麦芽糖的意思。
清扬吸溜着鼻涕,捧着水盆进进出出,一脸和李侧福晋深仇不共戴天的样子。
宁樱安慰了清扬几句,还往她嘴里塞了好几颗松子糖,清扬这才好一些。
急什么呢?宁樱想。
人的本性是叛逆——逃离逼近自己的东西。
李侧福晋越是这么做,其实越是在把四阿哥的心往外推,不是么?
她双手枕在脑后,听着小馄饨细细的呼噜声,注视着帐子顶的淡粉色绣樱花流苏荷包,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利益争夺的地方,永远都不可能真正风平浪静。
在这后院之中:即使她安分守己,凡事忍让,也不代表就可以平静度日。
换言之,即使她不惹事,一样会有事来惹她。
……
第二天一早。
四爷走后,李侧福晋院子里。瓷器花瓶茶盏摔了一地。
婢女太监们跪在一地的碎瓷片中,大家苦着脸,谁也不敢先说话:昨晚上李侧福晋撒娇撒痴,哭哭啼啼,闹得好不难看——最后总算是把四爷勉强留下来了。
可是四爷脸色也不好看,没和侧福晋宿在一处,而是到另一处厢房睡了。
还让苏培盛去前院书房里搬了不少书卷过来:半夜宁可看书,不去侧福晋房里宿着。
后院里,宋格格也听说了昨天一场风波——似乎是四爷刚刚回府,就去了新人宁格格那儿,结果刚刚用完膳,就被李侧福晋硬生生截胡了。
宋格格一边替面前的大格格梳着头发,一边静静地想着:李侧福晋这人,肚子倒是争气。可惜心性太强,胃口太贪,全然不知凡事太过,缘分势必早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