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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放我一马,求你了。”四肢扭曲的男人痛哭流涕,努力蜷腰,像龟鳖一般用脑袋顶地翻身,将胸膛朝下。
庞羽咬着牙,双手仍在努力按压悬在空中的匕首。他对眼前男人的生死毫不关心,只想取其性命来向利维证明。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正阻止着他。
庞羽无助地看向利维。
“动手啊。你刚刚不是嚷嚷要杀人吗?怎么现在怂成这样。”利维正踩在另外两人的脑袋上。其中一人挣扎吵闹得厉害,于是利维一脚将其下巴踩断。明明看起来疼痛无比,但吵闹之声却因此稀疏许多。想来从那歪曲碎裂的下巴中发出声音,大概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吧。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下不了手?”庞羽面目狰狞。
地面痛哭的男人以为起了效果,更加卖力地求饶着,唯一能动的头部尽力磕着甲板,发出骇人声响,“小兄弟,高抬贵手,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老母在家,还有个等奶粉钱的儿子啊!”
庞羽像没听到似的,只顾卖力抖匕。
见此,利维微闭双目,说道,“这家伙在三黎街区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曾被我们开除团籍。悔过之后,倒是老实了几个月,给组织做了些贡献。不过啊,本性难移,他又私闯民宅,跑去淫奸少女,事后知道逃不过我们的惩戒,就提前拾敛组织的公财,想要提前跑路。另外,他口中的那个儿子也不是他的妻子所生,不过是连堕胎钱都没有的穷人家女儿一辈子的阴影而已。”
一番语闭,利维终于将双眼完全闭上,随后他便听到利刃不断刺入血肉之声节奏着濒死之人极端绝望地呐喊。
庞羽满身满脸的鲜血,嘴角大咧,笑容愉悦。他喘着气,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在那抽搐的狼藉上再来上两刀。但血液湿滑了刀柄,让刀尖扑空在甲板,溅起几丝火星。
“好了,差不多了,人死之后的虐尸发泄便是一种无能。”利维睁开眼,但只看光在河面的粼粼之色。
庞羽冷静下来,按着心脏的快感,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只是说了几句,我就能动了?是你搞得鬼?”
“咦耶,怎么可能。我都说了,你根本没有参悟心中的杀人欲望,只是一个妄图用道德底线来埋葬罪恶,填充高尚的理想疯子。”
“我也说了,我听不懂!开什么玩笑?同样是杀人犯,凭什么你可以用强装逼格的句子来贬低我?凭什么?”庞羽突然大吼道,情绪近乎崩溃。
“欧诺卡,真是个蠢材。”
“你说什么?”庞羽羞恼至极,势头入刚成年的年轻小豹,低身朝着利维扑去,时刻候备的匕首刀尖向上,直指其心脏,“我弄死你!”
利维只是单看着庞羽冲过来,一动也不动,直至刀尖触碰到半敞大衣的纽扣上,他也没有眨眼,“怎么,吓唬谁呢?我不反抗,你可敢杀我?”
庞羽凶狠瞪着眼,奋力往前刺,但匕首又如同以前那般纹丝不动,“别一副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样子!哪怕是你,终究是个流血的人,一刀下去怎么也活不了!”
“那你就飒飒的盔哟,别让我等太大久。”
一分钟后,庞羽依旧力抖而僵。
“蠢货。”失去耐心的利维一下将他放倒,匕首抵在其颈部,“虚张声势,徒有其表,还大言不惭自己是面无陡色的杀人狂。”
“本来就是!让我起来,我要接着杀另外两个。”
“别白费力气了,你根本做不到。”利维将庞羽的脑袋往甲板上狠砸几下,“别以为我们黑手党都是失心疯的杀人狂。我们确实不可避免要取人性命,但大部分人都是心存罪恶的。对方不管善恶美丑,触碰不该触碰的利益就会被诛杀。可我们从来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骄傲或是快乐的事情,甚至杀人前后有人还会进行祷告。而你,而你不一样,你居然错以为自己喜欢杀戮这一过程,也错以为我们和你是同类。”利维白皙的面庞靠近惊愕的庞羽,视线无神中略有冷峻,“你不过是喜欢罪恶消失的那一瞬间,幻想自己披戴不可被道德容忍的无奈正义,将逃避美名其曰深藏功名。就算面对臭名昭著的黑手党成员,你未知其经历,难判其身上背负的罪恶是否足够你的心中底线,所以你下不了手,因为你会对杀人感到骄傲与自豪。面对无法让你产生此类满足感的人,你便是再努力决心也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懦弱小子无异,只会大言不惭,无能诳语罢了。”
此番语毕,利维松开手,嘿哟着站起,“好好审视审视自己吧。不管出发点如何,永远不要认为杀人是一件高尚的事情。不要妄想用罪恶来覆掩罪恶,事实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一小部分愚笨之人的看法。自甘恶人又有何不可呢?这个世道,只要恶人才能生存下去。”
庞羽在长久的恍惚惊愕后终于恢复了寻常表情,他揉着脸站起,“对不起,前辈。我都想明白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也非以杀人为趣的恶人,只是此世此时的粗俗之人。是时候该清醒无聊的自我安慰了。”
“对嘛,这才像我的可爱后辈嘛。脑子虽笨,但觉悟倒是很快,看来以后不能和你拐弯抹角啊。”利维大力拍着庞羽的肩膀,随即转身道,“撒呆多,这两个叛徒我还要出理下。我先示范一下,另一个你来。”
此时的两个男人看到同伴被杀,自己又肢断难逃,早已放弃了生的希望,眼神空洞地望着甲板,连阳光折射的玻璃耀眼都无视焦灼。
利维扯起之前那个墨镜男人的头发,拖至一块四方体的旗台处,“自觉点,把嘴张开吧。”
“利维选司,我错了,快杀了我吧。求您了,来生我给您做牛做马!”
“唉,我也知道你是被胁迫的,但规矩可不能乱。抱歉啊,迩唯,每年我会到沽水河边给你敬酒,再带一碟你最爱的酱肘子。”利维面无表情说着,但语气温柔至极,他从怀里摸出两张大额纸票,“这些钱给你上路,免得黄泉时挨饿。回头我再给你烧点,就是不知道没坟的话,你能不能收到了。”至此,利维忽然语气冷淡,“赶紧!张嘴!”
这个叫做迩唯的男人墨镜镜腿断裂,半挂鼻前,露出一双眼袋极深的熏眼。听到利维如此命令,他也只能颤巍巍地张嘴咬在那旗台台沿上。
利维飞起一脚,正跺其后脑勺,一阵清脆声音之后随之而来痛苦的喊叫声。白色台沿上一颗淡黄的牙齿随着一股唾液血沫自上滑下,紧接着多道纤细血痕缕缕齐下。“让你当叛徒,让你当叛徒,啊?死都不怕,就随便给人威胁咯?让你背叛。”利维骂骂咧咧地又补了三脚,但迩唯已经不怎么大声喊叫了。
庞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门牙,有一种隐隐生疼的错觉。
“好了,下一步。”利维向庞羽伸手,“地上的刀,给我。”
“哦哦。”庞羽双手奉上。
利维将迩唯的右袖一下撕开,伤痕密布一直露出到肩部,“看好了,砍刀直接砍太费力,好好看,好好学,卸胳膊卸腿可是个技术活。”
迩唯咧着满口血色空洞,紧闭双眼,把头偏向左边,模糊不清道,“能被利维选司操刀也算是幸运了,感谢上帝。”
“那是哦,另外那个小兄弟就惨了哦。”利维拇指一寸寸按压其肩头皮肤,对庞羽说道,“从肩峰开始,往前按大约五个大拇指距离,到一个骨崖处。这里是肩胛骨的中间位置。”利维继续将往其后肩背处按压,忽然尖刀直入,往腋窝划去,“往斜下按压三指,从这里起刀,插入外侧角和盂下结节之间的软组织。”
话未结,胳膊已经与身子全然分离,利维将其扔到一边,“哟西,这边的结束了,接着另一边。”
“等一下前辈,没看懂啊。”庞羽只觉得利维简单划了一刀,更像是在卖弄技艺。
“等不了,时间不等人,要不然卸腿的时候,失血过多差不多也死透了。”利维继续插刀,仿佛只是在肉块上简单划了一条S,“他们几个的四肢早就被我扭断了,经络可以看得更清楚。”
两个人的轻声对话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迩唯尖利叫声的干扰。
等到利维拎着迩唯的耳朵往沽水河扔去时,迩唯只剩一个躯干四泊着血液,眼睛也被剜出,早已虚弱到无力。尸沉江河,水面的红色并不浓郁,气泡群起,有的是濒死呼出的肺气,更多是闻腥而来的大小鱼类。
“这是你的好友啊,怎么忍心下手的?”庞羽看着河面。
“只是曾经的好友而已,当他背叛组织的那一刻,我们便注定兵刃相见。我们这种人,共有一良宵的惺惺相惜,那边足够了。”利维的嘴角轻勾,淡然得有些虚假。
“为什么?你也说杀人是不对的,那你也一定认知组织的邪恶,那为何你还对组织如此卖命?”
“你去试试吧。估计两只胳膊卸完,那家伙就死了。”利维将刀子递过去,不断用彻骨的江水搓手。
庞羽隐隐而颤,凶狠着眼神向唯一的幸存者走去,嘴中念叨,“我是恶人,我是恶人,我是……”
据说,有耳闻者称江边游艇上有人杀猪,但似乎是新手,鼓捣了个把小时,猪还没死透,搁那儿叫得凄厉。
潇湘旅馆是姆克良为数不多的温泉旅馆之一,深受当地富豪的垂幸,这里的隔音效果极佳,只是每晚依旧能听到一些奇妙的运动之声。
利维和庞羽都换了新衣,仍嫌有丝缕血味儿,于是他们便奢侈至此。解决完三名叛徒,组织资金尽数追回,上头的犒赏不算多,但足够富人衣食住行三天体验卡。
男汤有三个独立的大池,人不多,中央大池甚至无人。两人便在一块平滑假石处相靠。待到舒适之际,庞羽问道,“舒服倒是舒服,但我感觉和老家的大澡堂没啥太大区别啊。”
利维眨眼一笑,窃语道,“其实我们这边根本没有什么温泉,只是招揽顾客的幌子,建造人造温泉池的时候,我还参与监工了。”
“这……这可是欺骗消费者啊。”
“本来的区别就不大,只要服务到位,一切都好说。那些暴发户享受的是品牌和名气,根本不会计较这么多。”
“等等。”庞羽忽然机灵,“你是这个旅馆的监工?那意思是,黑手党是这里的经营者?”
“哈哈,近朱者赤,跟了我几天,你也敏锐很多了啊。”利维半张脸没入池子,又猛坐起,笑道,“倒不完全是,只是我在旅馆参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