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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自己没有在面对真心时再多说一句，哪怕多一句，也好。
掀开车帘，飞虹大写的笑脸露出来，说道：“主子，到了淮城，淮城外界便是漯河。”
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哥，我们就这样，走了？”抛下南夏所有的一切，然后，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萧敛捏了捏我的手，说道：“别担心，天塌下来都有我。”
飞虹眼含着揶揄，我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般，不习惯地撇过头，却装上了萧敛沉沉如同暗夜的目光。
他握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南笙，我不给自己留半条退路就是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后悔，你告诉我你会后悔今天吗？”
我抿了抿嘴角，微微摇头，“不管会有怎样的惩罚，我都不会后悔半分。”
萧敛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像个单纯的少年，“天下这么大，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
谁也想不到当年那个会怕黑暗会怕打雷的女孩子，会有这样多的勇气去面对浮沉汹涌，也会有一腔孤勇随着一个人奔向天涯。
见我不说话，萧敛笑了笑，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子放到我手中，说道：“这里面是素馨花的种子，我想在将来你生活的地方，会盛开着那些白色的花。”
飞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主子，我们是现在淮城休息，还是一直赶路？”
萧敛踯躅地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刚说到：“休息——”
我打断萧敛的话，说道：“一直走吧。”我想着，如果前方是希望，那么能快点，便再快一点。
飞虹笑眯眯地说道：“明白！”然后放下车帘，和断剡一同驾着马车。这次出走，萧敛只带了飞虹和断剡两个人，其他人仍潜伏在汉宫中，他说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他便解散骁骑郎。
“可有想去的地方？”萧敛为我盖上一层毯子，轻声问道。
我枕在他的胸膛上，从他一起一伏的胸腔内传来的是稳稳的心跳声，我知道，那是我想去的地方。
萧敛嗯了一声，“南越有潭湖名紫仙潭，我虽然没有去看过但是听人家说过，湖水幽幽如同紫堇花你若是想看我们便去那里；南燕是汉学源地，风土人情别具一格，你若是想去我们也可以那里看看。”
我想了想，“马上要入冬了，我听说姜国有一道景，冬日雪樱开得很好看，不如我们去看看？”
萧敛笑着点头：“好啊，你喜欢哪里我们便去哪里，若是游得累了，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下来，做生意也好，种菜养鱼也好，我觉得，怎样都好。”
我仰起头问道：“这是不是就是诗经中所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敛看着我眼睛中带着暧昧和戏谑的笑意，他装模作样地思付了一下，挑眉问道：“南笙，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连忙捂住他的眼睛，只听他笑问道：“你捂住我眼睛做什么？难不成，想干什么坏事？放心，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我被他逗得一笑，将毯子向上拉盖住自己的脸，“别闹了，我要睡了。”
萧敛温柔地笑了笑，我枕在他的腿上像小时候那般轻轻地拍着我，就好像从我遇见他的一开始到如今，那些曾经痛苦的时间从来不曾存在过。
隔着毯子，我说道：“哥，给我讲个故事吧。”
马车摇摇晃晃，香炉中的袅袅烟气充盈着这狭小的四方，萧敛将一朵雪白的素馨花别在我的发髻上，然后只听他的嗓音沉沉淡淡，却带着别样的动人：
“从前有一户贫苦的人家，家里只有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和妹妹，女子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男孩……也许，对于其他人家来说，男孩子的出生代表香火旺盛，可是对那样贫苦的人家来说却是巨大的负担，可是男孩从未见他的娘亲诉过苦，只是不停地告诉他，若是要活下去只能习惯悬在心上的那把刀。可是，他的娘亲却忘记他只是一个孩子。”
“男孩渐渐懂事，因为出身而被同龄的孩子唾弃，甚至肆意欺侮，他那般弱小甚至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可是，他又不愿意和他的娘亲说，怕她担心，怕那个本已够苦的女子更加难过。
有一天晚上，他抬头看向寂静的夜空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在夜晚降临时对天上的星辰诉说自己的烦恼和委屈，他想也许那里会有人听见他所有他愿意和其他人说的秘密。”
“也许是天上的星辰听到了他的诉说，从天际陨落来到他的身边，那个男孩便有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他顿了顿继续讲道：
“没有人知道那个男孩隐藏的秘密，他，如同宿命一般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颗星辰。可是一个爱上星辰的人怎么会被世人原谅。
那颗星辰陪伴在他身边，他从一个单薄的男孩长成男人，看着她一步一步褪去稚嫩，这让他感到欢喜同样也让他感到窒息，几乎要在那些桎梏里失去了信仰与生命。
所以，他选择逃避。
而当那个男孩知道了星辰也是喜欢他的，开心得几乎发了疯，他知道，这辈子哪怕是上苍的惩罚和掠夺，他也要守着那颗星星一辈子。”
相守朝夕亦朝夕不离不弃。
执手一生便一生白头终老。
她曾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救赎，更是此生唯一渴望的温暖。
我闭着眼睛，在毯子下却是真心实意的欢喜。携手、白头、终老。多么美的六个字，可是如果背弃了家国责任亲人的爱情，或许早已注定是心酸到疼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