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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已经站立不稳,被众人一起扶了下去。
是啊为何要连累景家。与有着无穷怨气的“万尺牢”毗邻的地方,为何偏偏是一个景sè秀丽风huā雪月的“青枫浦”呢。如果,不去念整首《邶风》,都不知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身就是个想实现却无法实现的梦。
“可以带我,去看一看景将军的住处么?”林阡问时,天穹刹那流星。
青枫浦侧,景玫姑娘可以用生命去捍卫的屋子里,挂满了屋主人爱好的书法字画,没有一丝他不喜欢的狼藉凌luàn。
可是,还看得见墙壁上有被火熏黑的痕迹,也看得见地面有无论如何都擦不去的血污。
林阡驻足于最正中的一幅字前,景胤说,“这是景岫他最喜欢的词,玫儿小的时候就爱缠着景岫,虽然看不懂,也偏说最喜欢。”
“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
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
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
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
於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
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
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那是词人陈亮的《水调歌头》,风格豪放,浩然正气,通篇宗旨独一无二——
抗金,抗金,抗金!
是谁说他们中立的家族只懂得见风使舵欺软怕硬,他们有官兵和义军在对峙时候被迫缺失的理想,在这个原则上,他们终生都不曾有过半刻的动摇和耽误……
那一瞬,林阡更加下定决心,控弦山庄片甲不留。
那群落网的王淮党羽,林阡与景州殿一起审问之后,发现都是藏匿在景家洛家的金人,与九月之末的川北大火脱不了关系,所以全部就地正法,以告慰景岫英灵。
从景家出来已是三更时分,许从容与景州殿交界之处却是一片灯火辉煌,好些首领,全都在为林阡和徐辕紧张。看他两人被铁鳞卫送出来没有衅端,这才松了口气。
“主公?怎会误打误撞去了天阙峰?那地方是景家的禁地,景家因为这个地方,常常与别家有摩擦。”许从容面带忧愁。
“大师兄,没关系,误会已经澄清。”徐辕摇头,微笑。
“天阙峰,那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景家不准别人擅闯?好像山巅犹为重要?”林阡不无疑问。
“其实,天阙峰一开始还不是不能被擅闯之地。楚江在世的时候和景家关系不错,还曾在天阙峰教他们师兄弟几人武功。景州殿当时还被抱在手里,却指着楚江说了一句,这巅峰之处,只有他这样的可以站。一开始,是被人当做了戏言,后来楚江去世,义军一盘散沙,于是短刀谷里就有人想到了这个天阙峰,都想做林家的新主,都昏了头,所以把景州殿当成了一个看相的,个个都跑到天阙峰上来,要bi着景州殿说‘这巅峰之处,只有他这样的可以站’……后来,又演化成只要能站在那里的就算王者了……时间一长,景家不堪其扰,自然而然把那里看成禁地。”柳五津解释说。
林阡蹙眉:“难怪我觉得景州殿少年老成,原来是在这种压力下长大的……”摇头不禁苦笑。
“但奇也奇在,景州殿那时才五岁大,重压之下不畏强权,竟没有对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据说,苏降雪曾经也做过这样的蠢事,但景州殿就懒洋洋地说了一句,‘鹤冠岂可ji戴’。就这一句,损得苏降雪根本没有台阶下,惹恼了他差点当场拔刀杀了景州殿。从那时起,景州殿的父亲,就给景州殿组了一支‘铁鳞卫’。”柳五津续道。
“难怪,景岫说景州殿曾经得罪过苏降雪,原来如此……”林阡点头,忽而叹了口气,“也更难怪,那么多人都在意景州殿对我的看法。九月我入谷那天,似乎整个景家都不热衷于我的入谷,却全都在翘首以盼景州殿说什么话。”
“锦上添huā,何尝不好?”徐辕一笑,“有时候,名声比实力还有效。”
“所以天骄给yin儿冠上个‘剑胆琴心,巾帼翘楚’,不觉得名过其实了吗?”林阡洞察地问,虽然带着浅笑,却明显并不认可。
徐辕一怔,叹了一声:“我知你素来轻视这些,不过,你不相信的东西,不代表旁人不信。”
“也罢,也罢……短刀谷,毕竟是一个我不曾经历过的地方……”林阡收敛了笑意,说。
“胜南,还是要向你提一个建议。”柳五津忽然说。
“怎么?”
“今非昔比,你在短刀谷里,深更半夜还是不要在外面luàn跑。未必每件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柳五津正sè道,“毕竟,各大势力还在割据,你是这么多家的主公,且不说你的安危要紧,你去了哪里、去过哪里,都很可能触动一些人敏感的神经,继而打破原先的平衡……”
“柳大哥说得极是,有今次这个教训,以后自然不会再犯。”林阡一笑,点头认错。
“今次有什么教训?主公毫发未伤,还和景州殿化敌为友……”郭子建不解地问。
“要诸位师兄、元老、前辈,在风雪天等我大半夜,难道不是教训?”林阡经过他时,扶正他等得就快掉下来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