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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踌躇满志的秦王听到侍卫谢翔回报,说武王进了定国侯府,没多久就出来了,且定国侯府并没有惨叫声。接下来,更有两辆马车驶出来,直奔李靖行、千柔在外面置的住处。
秦王登时气得身子发抖,不敢置信的道:“你们的意思是,佳禾郡主竟然没死?这怎么可能呢?”
谢翔哭丧着脸,没法子回答。
他跟陆虎一样,是秦王最重视的心腹,对于秦王的谋算一清二楚。
本以为胸有成竹,本以为秦王必定能占尽上风,谁知道会横生枝节,闹成这样。
说实在的,他也吃惊呢,很想找当事人问清楚。
陆虎也惊得站了起来,看着走来走去一脸焦灼的秦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王爷,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做?”
秦王一脸的茫然,闭着眼道:“本王以为,今晚上事情必成,哪里想得到事情竟然会出乎意料,本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咬牙,恨声道:“方氏真乃蠢妇,坏本王大事,本王必定不会饶她。”
陆虎叹气,也跟着诅咒了方氏几声。
秦王缓了一缓,平息了一下心情,才道:“事已至此,方氏必定要尽快弄死才行,免得她泄露消息,坏了本王的名声。另外,老四虽然没造杀孽,但他深夜闯进定国侯府,这事儿不能就让他揭过去。嗯,虽然佳禾没死成,但方氏和李明卿不可能没动手,想必是正在办事或是对峙的时候,被老四闯了进去。可以说,李侯爷跟老四的梁子,必定是结下了。这样,找人去寻李侯爷,跟他言明利害关系,让他自己上个折子,弹劾老四吧。”
陆虎闻言眼睛一亮,颔首道:“王爷言之有理,此计可以试一试。”回头去看谢翔,随口问道:“还有什么情况,你且说一说。”
“这个……”谢翔迟疑了一下,咬着牙道,“武王离开时,带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被武王的侍卫扭着,看不清面容,但很是委顿,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陆虎大惊,失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秦王也震惊,皱着眉道:“他怎么会从李府带走妇人呢?”心中涌起一抹不祥之感来,咬着牙道:“难不成,他带走的那人是方氏?”
陆虎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心底却也是跟他一样的猜测,叹息道:“武王与李府的人并没有什么瓜葛,又是为佳禾郡主去的,对待那妇人又没有丝毫怜悯,若那人不是方氏,还真说不过去。”秦王登时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方氏被老四控制住了,以秦王的心机,如何猜不出情况大大不妙?
方氏与自己,只有利益关系,没有别的来往,如今落入杀神手中,难道还会为自己死守秘密,不将自己吐出来吗?老四手底下又不是没有人,逼供的手段有千百种,使出来,在方氏身上一一施展,还怕方氏不将一切事情交代清楚吗?
之前他还想着,虽然佳禾没死出乎意料,但不能就此放弃了,还是要走李明卿的路子,试着对付老四。
毕竟,老四最近的表现一直堪称完美,让人找不到空子,只有今儿个出格了,可以在上面做一做文章。
如今,秦王心头却涌起深浓的恐惧,只想着,这次如果自己能脱险,不被牵连进去,那就算是大幸了。
陆虎也是脸色大变,与秦王面面相觑,却束手无策。
此时此刻,最好的办法是去将方氏灭口,一了百了。
但武王可不是死人,手底下别的没有,武艺高的侍卫多不胜数,又对武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吗,怎么会任由他们心想事成呢?别事情没办成,去灭口的人反而暴露了,送给对方更多的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虎想来想去,心中如被油煎一般难受,最后只能道:“方游已经死了,方氏虽被抓了,但他们并没有别的证据,王爷只要咬死了不认,说方氏是诬陷就成了。”
秦王点头,叹息道:“只能如此了。”顿了一下,眉梢眼角都是愁色,又道:“但愿这次本王能安稳避过去,不被波及。”
他这话说得并没有底气,但这时已经没法子可想了,只能默默等待。
深浓的夜,将一切都包裹,却有人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回程的马车上,千柔因为倦极,一直靠着李靖行歇息,没有吱声。
李靖行素来体贴她,见她这样,只觉得很是心疼,也就按下心思没有追问。
直到回了住处,回到他们安寝之所,千柔才命伺候的丫鬟都退出去,叹了两声,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心里很清楚,李靖行若知晓这些,必定会很难受,但她不能不解释。
这是她的夫君,她实在不能瞒着他。
且这一风雨,只是暂时落幕了,并没有平息,他们得一起面对。
她说话之时,提到李明卿,只以李侯爷代之。
她早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她都绝不会再称呼那个人公爹了,因为在她看来,他不配。
李靖行哪里料得到自己跟兄弟们欢声笑语的时候,爱妻却独自一人在面对居心叵测的李明卿和方氏,差点就被弄死了,与他阴阳两隔。
他更料不到的是,最危急的时刻,是武王赶了来,这才令她转危为安。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李靖行心中不由得五味杂存,半晌都没法回神。
千柔说完了,略养了一会儿神,才瞧着他道:“夫君,今日之事,不是我甘愿的,但闹到这一步,来日你免不了要为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和你父亲的争执。对于这一点,我万分歉疚,还望你念在我心里只有你的份上,念在事情不是我甘愿的份上,不要怪我。”
听了她的话,看着她小心翼翼瞧着自己,李靖行一颗心酸酸软软的,复杂的思绪慢慢理清理顺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千柔揽在怀中,柔声道:“柔儿,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会心疼你,痛恨自己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独自承受风雨。”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抚摸着她的秀发,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怀中的千柔,仿佛要将她刻进脑海中一般。
三尺青丝,万丈柔情。丝丝缕缕秀发缠绕在指尖,仿佛上等的丝绸一般,轻盈顺滑。
他清楚知道,怀中这个女子,是他一生情之所系,清楚知道,自己是她终生的依靠。
心坎上的爱妻,为自己生儿育女,对自己一往情深,只以自己为念。
到头来,在她被自己的亲人逼迫的时候,她咬紧了牙关,独自闯了过来,自己并没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
自己的父亲,竟然生出匪夷所思的想法,想将她逼死,对儿媳丝毫没有一丝人情味,丝毫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该怎么面对失去爱侣的悲惨景象。
虽然方氏居心叵测、心如蛇蝎,但父亲自己,难道脱得了干系吗?他不在乎自己,不将自己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自己难道还要为了他,跟爱妻起争执,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爱妻跟父亲之间的矛盾吗?
他不傻,知道谁是谁非,知道自己该站在谁这边。
更何况,事情掰开来,千柔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今时今日的李靖行,见识跟几年前大为不同。
走出京城后,他的视野开阔了,有自己的是非观,有自己分辨对错的能力,并不会跟有些所谓的孝子一样,做出愚孝之举。
更何况,他与千柔远离父母,一起在外地住了几年。夫妻两人,可谓是彼此的依靠,感情深厚非他人可比,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千柔一直担心李靖行会心存芥蒂,如今瞧着,见他对自己的情愫并没有一丝变化,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怜惜,又蕴含着未能陪在自己身边的悔恨,只觉得紧绷的心松了下来。
她舒出一口气,露出感动的笑容,婉声道:“夫君,你待我真好。”
李靖行苦笑,声音中带着颤意:“好什么?你遇上危险时,我都不在你身边,我心中实在愧疚。”
千柔摇头道:“夫君,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比谁都想护着我,只是事发突然罢了,又不是你甘愿的。”说着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与他两情依依。
李靖行这才觉得心头的大石略微轻了一些,凝睇着她的眉眼,温声道:“今儿个你吃了大亏,必定很累了,快歇息吧,来日只怕还有余波要处理。”
方氏虽然被带走了,但事情没有处理完,且李明卿必定也不会罢休。
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只能让千柔先歇息,来日才有精神应对。
千柔却敏锐察觉他似乎没有陪自己歇息的念头,轻声道:“夫君,你陪我。”
李靖行顿了一下,才道:“你先睡,我去瞧一瞧孩子们。”
千柔皱眉:“这个时辰,孩子们早睡了。”
她抬眸瞧着李靖行,眸中闪过一抹清明,似乎能将李靖行的心思万全看透一般,温婉道:“夫君其实是为我不平,想去找李侯爷吧?且不说如今已经夜深,你出门了会让我担心,就算你真去了他跟前,又能说什么呢?又能怎么样呢?他如今心里只有方氏,根本就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反省自己做错了,反而还会给你叫板,将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来。”
李靖行听了这番话,怔了一下,才将头埋在千柔肩上,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忧伤:“柔儿,我很心疼你,但我什么都做不了。若换做旁人这样对你,我必定要给你报仇,但他是我父亲呀,孝字当头,我竟不能为你讨个公道。”
千柔握紧他的手,牢牢看着他道:“夫君,你的痛楚我都懂,我心里并没有怨怪你,你信我。”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那么暖,那么柔,仿佛能看清他心底的纠结、痛楚、落寞、痛恨……
因为相爱,所以懂得。
她眸中的怜惜和理解,如同一丝清风,把他眼前的迷雾都吹散了。
在那样的注视下,他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了一些,低喃道:“好,我不走,我陪着你,你也一直陪着我,永远别离开。”语落,他看着自己的挚爱,心中有满腹的情话,却说不出来。
一个人一生中,真正危急的时刻,其实并没有多少。
千柔最艰难的时刻,是在田庄里被人算计,是在家庙面对李靖希,是在今儿个被李明卿、方氏联手逼迫。
这些时刻,他都没有陪着。
夫妻之间,应该是相互关爱的,尤其自己是男人,更该将她护在羽翼下,不让她经受苦楚。
但是这几年来,自己从没有好好护着她,都只让她独自面对,让她独自经历无奈、惶恐、悲观、绝望……虽然他没有经历过那些,但他可以想象,在她独自面对时,她心情有多复杂,有多害怕。
虽然最终她全身而退,但他真的愧对她,觉得自己愧为人夫。
尤其如今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正如她所言,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即便恨又能如何呢?除了吵闹一场之外,他毫无办法。
倘若她嫁的是别人,如何会经受这些?都是自己带累了她,这才让她的生活充满了波折。
他想着,心中沉闷,将所有未尽的话咽了下来,凑近她的唇,印了上来。
只有这样亲密无间与她亲近,他才能将心中的歉疚、情愫、无奈都宣泄出来,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哪怕自己让她独自面对风雨艰险,她仍旧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
唇舌相依,身前的人儿任他索取,慢慢的,她长长的睫毛往下垂,伸手抱着他,温柔热情的回应,让他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尘世中,这样的亲昵,她只会许给自己。
彼此在一起几年了,如今的他们,早已经过了如胶似漆的甜蜜期,但亲吻着彼此,仍旧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情意有多深浓,更能感受到,在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无论什么力量都难以割舍的牵绊一般。
许久,他才结束这个吻,却并没有流露出情欲,只温柔的道:“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千柔颔首,浅笑着应了。
外面的风雨,且不去管。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风波,永远都不可能风平浪静。
这样的静夜,适合他们共枕而眠,养好精神面对接下来的纷争。
一夜无话,次日千柔醒转时,李靖行早就出去了。
正惊疑间,丫鬟如诗端了盆水进来,笑着道:“少奶奶醒了。”
因妙音昨儿个吃了苦头,千柔便让她歇两天,好好养身子,故而如今是二等丫鬟如诗进来伺候。
千柔起身披衣,问道:“少爷呢?”
如诗忙回道:“天才刚亮,李府就来了人,说侯爷有要事,着急忙慌催少爷过去。奴婢没法子,只能进来回禀,少爷便去了,还嘱咐奴婢,少奶奶很累,一定要让你多歇一歇。”
千柔听了,不免轻声叹了起来,心底难免有些心疼李靖行。
自己拦着李靖行,不让他去跟李明卿对峙,李明卿自己反而不消停,一大早就让人来唤。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有生育之恩的父亲,偏偏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李靖行会多为难,不想而知。
罢了,去了就去了吧,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躲避也不是个事。
至于她自己,那地方,以后能不去就不去。若一辈子都能不再涉足,各自安好,那最好不过了。
千柔想着,便点头道:“知道了。”起身梳洗毕,正打算去瞧一瞧孩子,蕾儿已经奔了进来,扑在她怀中,娇声喊:“娘亲。”
抱着孩子香软的身子,千柔一颗心都要化了,眼角忍不住沁出了一点水光。
她在李明卿跟前时,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怕死。
这个世界上,她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不舍。
排在最前面,最让她舍不得的,其实不是李靖行,而是两个孩子。
也许,女人当了母亲后,都会有一种为了孩子,必须好好活着的念头。
所以,那时再难再害怕,她都不愿放弃。
她要活,要长命百岁,跟夫君白头,看着孩子快快乐乐长大。
她想着,耳畔传来蕾儿不满的嘀咕声:“娘亲,你抱疼我了。”
千柔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歉道:“蕾儿,对不起,娘亲心里有事,这才失手将你弄得不舒服,原谅娘亲好吗?”
她跟蕾儿说话时,从没将蕾儿当成小孩子,而是跟她站在同一高度,亲切对话,给予孩子成人般的尊重。
千柔深信,细节决定成败。小小的孩子,如同一张白纸一般,需要大人来描画,决定孩子的色彩。
想养出人见人爱、知书达理的小淑女,平时应该多加注意,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脏话、骂人,更不能对她们呼来喝去,让孩子产生阴影。
她一直想在孩子面前树立一个好形象,让孩子以自己为榜样,打心眼里喜欢、尊重自己这个母亲。
她的心血并没有白费。
虽然蕾儿性子有些野,爱撒欢,但小小的孩子,却懂得什么叫规矩,说话时也有分寸,关键时刻从未掉过链子,反而善解人意,如同小大人一般。
就如此刻,蕾儿听她说心里有事,忙看着她的脸,关切问道:“娘亲有什么烦心事?蕾儿能帮忙吗?”
千柔心中一暖,忙道:“已经解决了,蕾儿不必担心。”
蕾儿歪了歪头,困惑的道:“既然没事了,娘亲,你脸上为什么没有笑容呢?”
小小的孩子,竟然都会察言观色了。
千柔好气又好笑,忙勾唇道:“刚才忘记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好了,咱们去找弟弟,一起吃了早饭,去园子里玩吧。”
蕾儿听了自是正合心意,忙不迭应了下来。
一整天,千柔都围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打转,眉眼间的忧色尽皆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欢欣的笑容。
千柔心态还算豁达,不会一遍遍回想已经发生的事情,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影响。
昨天风波平息,余波未断,她也是知道的,但事情的走向,却并不是她能控制的。
该面对的,迟早会来,躲不开,逃不掉。
至于如今,却不必愁眉苦脸庸人自扰,耽误了美好时光。
故而这一整天,除了担心李靖行之外,千柔并没有再回想昨晚如噩梦一般的际遇,而是陪着孩子笑着闹着,尽享天伦之乐。
等到了下午时分,李靖行才从外面回来,脸上红肿着,显然是挨了打。
千柔瞧着,不免很是心疼,却没有多问什么,只向早呆怔着的如诗道:“去寻药膏来。”
如诗“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去了。
千柔叹气,伸手摸着他脸上的指痕,怜惜的问:“是不是很疼?”
李靖行闷声道:“比起你受的,这算不得什么。”靠在她身上,闭了眼道:“他派人召了我去,让我回来找你说情,又说靖铭一直吵着要方氏,我不肯,又质问他昨天为什么对你那般绝情。我们吵了半天,因为我一直不肯服软,他恼羞成怒,就打了我一巴掌,还想唤人将我拖出去打板子。”
千柔猜到是李明卿打了他,却没猜到李明卿还想打他板子,吃了一惊,忙往他身上乱摸,着急的道:“你没事吧?”
李靖行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他一开口我就跑了,我才不会傻乎乎等着人来打呢。”
伸手摸着千柔的鬓发,又道:“经历了昨儿个的事,难道我还会傻乎乎当个愚孝的人吗?柔儿,你当知道,你的夫君没那么笨。”
千柔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身为这个时代的人,素来是孝字当头,他能有这样的见识,让她意外,也让她欢喜。
一时如诗将药膏拿来,千柔忙亲自给他抹了薄薄的一层,又道:“晚上的饮食清淡些,应该无碍了。”
李靖行点头应了,瞧着千柔道:“柔儿,之前我们搬出来时,我曾经自请出族,这事儿你记得吧?当时祖母不肯答应,只说将我们分出来就是了。如今,倘若我重提这事,你可会跟我站在一起?你可会为夫君叫好?”
千柔先是吃惊,等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又温暖又酸楚,凝视着他说不出话来。
李靖行见她眸中隐约有一丝晶莹,忙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被我感动了吗?说真的,我们已经搬出来了,跟那边真没什么关系了,但我反复想过了,不出族的话,他就有无数的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给你带来困扰。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想沾李府的光,只想过自己的安生小日子。我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好男儿当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为妻儿挣得安稳生活,靠祖宗荫庇算什么男人?柔儿,你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应试,早日让你成为进士夫人。”
若是几年前,他可能没有这份见识,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向来男人的底气,都是建立在能力上的。
他如今已经重拾书本了,有了举人的功名,对科举很有信心,相信自己能有养家糊口、封妻荫子的本事。千柔感动得一塌糊涂,叹息道:“为了我,你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你对我真好。”
李靖行看着她,动情的道:“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头,我不能护你周全,不能在你最艰难的时候赶到身边相护,只能想出这法子来,好让你以后的生活安稳些,让你顺心如意。你放心,这一次我说到做到,绝不会再半途而废。”
千柔忙道:“那倒也不需要着急,祖母还病着呢,你怎么能提这个呢?还是先缓一缓吧。”
李靖行听了有些迟疑,叹息道:“祖母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但我更不想你受苦。”
千柔勾唇道:“没事儿,最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以后,我有了心理准备,李府的人再也不可能伤到我。夫君,祖母对我们真的很好,这事儿先缓一缓,以后再说吧。”
李靖行这才应了,又再三许诺,等太夫人身子好一些了,一定要将这事儿办妥。
两人说了一番话,丫鬟们送了饭上来,正吃着,突然如诗进来报,李府又来人了,这次是太夫人身边的鲁婆子。
这鲁婆子伺候太夫人多年,是太夫人跟前得用之人,如今突然出来了,必定出了大事。
千柔、李靖行吃了一惊,互看了一眼,忙命快请。
一时鲁婆子进来,含着泪道:“老太太醒了,命老奴来请二少爷、二奶奶。”
千柔先是大喜,其后却疑惑道:“祖母醒了是大喜事,妈妈为什么哭呢?”
鲁婆子满面悲伤,哽咽着道:“人虽醒了,但瞧着不太对劲呢。”顿了一下,看了千柔一眼,又道:“昨儿个的事情,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急得不行,又怕二少爷、二奶奶后怕不敢去,便命老奴亲自来了。还望你们念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去李府走一趟吧。”
千柔忙抹泪道:“这是应该的,我与二爷即刻就去。”
李靖行也忙应了,起身正要走,鲁婆子却又道:“让人将小小姐、小爷也带去,让老太太瞧一瞧吧。”
千柔心不免往下沉,明白太夫人形势必定万分紧急,不然,鲁婆子不会让他们把孩子也带去。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忙道:“好,请妈妈稍候,我这就让人收拾去。”说着,便带着如诗,亲自往两个孩子的住处打点。
这里李靖行满腹疑惑,盯着鲁婆子问道:“昨天的事,祖母怎么会知道呢?她身子不好,这事儿该瞒着她呀。”
鲁婆子咬着牙道:“少爷必定想不到,这事儿是侯爷亲自去说的。”
见李靖行目瞪口呆,她解释道:“今儿个少爷从李府离开后,侯爷便去了萱草堂,要将所有人赶出来,说是要跟老太太单独说话。那时,老太太人还昏迷着,侯爷脸色却很差,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奴婢心中害怕,便想留下来照应。侯爷见奴婢不肯走,也就罢了,自顾自在太夫人跟前讲昨天的事。就是那么巧,侯爷才说了几句,说什么方氏被人抓走了,他心里很难过,老太太就醒了。”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老太太睁开眼睛后,就一直盯着侯爷,逼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爷起先不肯说实话,但老太太何等精明,一直追问,又善于发现他言语中的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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