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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说着,伸出来自己的小指头,冲他眨眼睛。
静言面上难掩惊讶。
勾手指是小孩子的游戏,长这么大,惭愧的很,他还没有跟谁有过这种亲密的互动。
她的动作宛若孩童,可是她的神态却庄重如成人。
他不能用孩童游戏的心态对待她,那样做,是对她的极大的轻蔑。
他也伸出手,卷起修长如管的手指,单留一根小指。
犹豫之际,便被她的小指头霸道地勾了过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言为定。
作为见证,你也要努力活到那一天。
马车忽然顿住了。无患的声音透出浓浓的恐慌:“没事儿,公子,你坐好。”
这声口儿分明很不对劲。
若萤便膝行往前,推开车门察看。
只见一片浑浊的汪洋中,一堆杂物之中,有个人正浮浮沉沉,高举着双手,似乎在大声呼救。
但是眨眼间,还没等看清是男是女,那个人就被冲出去几十丈远。再凝目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感觉就像是眼花了,或者是一场梦。
一行人都呆住了。
眨眼一条生命就逝去了。心有余而力不逮,这是多么沉重的无奈。
此后的路,静言有好一阵子都沉浸在长久的静默中。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不能救世,但能救人,也不枉来这人世一遭。
而他却连本分都做不好,还谈什么雄心壮志男儿抱负!
到底还是年少轻狂啊,到底还是自大自傲了……
若萤感受着他的沉重,怕他受挫,就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渐渐地,觉得眼皮发涩,一心只想打盹儿。
结果,真的就睡过去了。
待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不见了静言的身影,而自己正蜷缩在大蒲团上,头枕着一件月白色素绢直身,身上则搭着一条湖蓝茧绸白棉布里子的薄被子。
使劲想了想,到底也不知道是几时倒下来的。
难道,真就困成这样了?
正懊恼之际,车门开了,有微雨飒然飘入,携带着温薄的药香。
“怎么了?”若萤问。
静言面色焦虑:“门子说,县令杨大人去济南城为世子庆贺了,衙门里只有主薄和县丞,不敢做主,必须等到县令回来才行。”
“那要等多久?”
一听这话,若萤的心倏地收缩起来。
“少则三五天。”
救人如救火,哪能等这么久!
若萤眯起眼睛,稍作盘算,即刻做出了决定:“我们去济南。”
顿了一下,想起静言家就是济南城的,出来这么久,早该回去报平安了,哪能把他拖进这场浑水里。
“等到了济南,你就不用管我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她的一番好意,却刺痛了静言的自尊。
他深瞩着她,其中的不快影影绰绰:“到了之后再说吧。”
不用管?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女孩家,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要个子没个子,要力气没力气,给人当头套个麻袋就扛走了。
济南那么大,人那么多,万一给人拐卖了怎么办?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出师未捷身先死,光有热情和勇气怎么行?
不用他管?
说这样的话,是瞧不起他怎么着?反正,他不认为这是关心。对待朋友,怎么能这个态度?危急关头明哲保身,她这是在逼他做个不仁不义的人呢。
鲁王府。
王世子朱昭葵的大婚刚刚过去,喜气犹然。
王府内外张灯结彩,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缙绅簇簇,雾鬟姗姗。烟波浩淼的大明湖上,画舸穿梭、韶音绕云,唱的、赞的,都是这场天作之合、鸾凤和鸣。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就在百里外的某处,无数的百姓正挣扎在洪水之中,遭受着失去家园和亲人的重重痛苦。
“欲界凡夫何足道,四禅天始免风灾。”
远远地,若萤观望着王府门前的繁华热闹,只不肯近前。
无患在旁一个劲儿地打退堂鼓:“四爷,算了。那不是你我这种人能进去的地方。别说进去,就连让你靠近,都不可能。”
最重要的一点:四爷这么做,是违反了律法。凡地方事务,悉由老人决策。越过地方而向县衙投诉,这是僭越、是不被允许的,一旦违反,不问缘由,先要挨上一顿板子。
若萤不则声,沉静得好像一块湿硬的木头,燃不起一个火星。
静言不由得投来担忧的目光。
他不知道她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联想到她的为人,又岂是单纯地赶来瞧热闹的!
想是心里正在琢磨什么门道儿,令人心惊肉跳的、出人意料之外的主意。
若萤支着耳朵,捕捉着过往行人的说笑声。
他们的议论很精彩,内容很丰富。很快,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里头的宾客将会享受王府提供的招待,如此,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看来,她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