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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到底,这都是四郎的功劳。千里告状,见官不畏,比秦武阳还勇敢。这样大仁大义的少年,该当受咱山东道全体百姓的拥戴敬爱……”
若萤前脚还没出济南,关于她的事迹就已经在坊间流传开了。
说起来,还多亏了那一对卖唱的兄妹。把她的故事编成歌儿,到处唱得有声有色,一洗当下流行的情爱幽怨之风,凸现出一个少年英雄的伟大形象,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能够带来的不仅仅是好处。
关于这一点,若萤已做好了应对各种不测事件的准备。
崔玄少不得又为她的宠辱不惊嗟叹了一把。
“前天傍晚,县衙门口出了一桩怪事儿,倒跟四郎有点关系呢。”
钟家的事儿,崔玄现在也大概有了些了解。
凭着他几十年的阅历,大概也能揣摩到钟四郎的喜好。
见她的眉梢跳了一下,崔玄知道,这事儿她有兴趣。
“说是钟家的姑娘,指名要见咱们孙县丞。只是不巧的很,孙大人救灾去了,当时并不在衙门里。”
“就这点事儿?”
就这点事儿,已经足以让若萤块垒尽消了。
朱诚没有诓她,钟若芝果真被“刷”了下来。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孙县丞?
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妥当,也是在是令人费解。
那丫头,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回头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三天里,若萤在老崔的向导下,逛遍了昌阳县城,从忠正坊到宣化坊,从杏坛坊到迎仙坊,从贤古坊到东北关坊,其间的人情世故、典故传奇,委实听了不少。
晚间下榻的客店是老崔给安排的,一应费用都由老崔先行付清了,照老崔的原话,她“只管安心住着就好”。
陌生而温馨,空旷而充实。
热水澡随便洗,蜡烛情管烧,进出有人寒暄关照,吃喝都有伙计按时通知,这样的生活还真是享受。
若萤能做的就是白天闲逛,晚上看书、写字。
静言送给她的满满一箱子书籍,全都是他细心挑选出来的,若不仔细读过,可不是辜负了他!
还去县学附近逛了一圈,那里是若芹二哥学习、生活的地方。
曾经觉得遥不可及,待到亲眼见了,发现不过是房子高点、占地大些,并没有想象中的光芒四射、花团锦簇,不禁就有几分失望。
这不是她向往的地方,包括坐落在济南城里的府学,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再过个把月就是秋闱了。
今年的主考官是谁、什么脾气、来历?
考题是什么?
谁能够一举夺魁,成为“鹿鸣宴”上的焦点?
钟若芹能考出个什么水平来?
举行乡试的北京城是个什么模样?
如同神殿一般的国子监,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已经走出了县城走进了府城,都城北京,料想也没有多远了吧?
秋高,气爽,山水迢迢、果香盈途。
归心似箭,竟无涩滞。
见过了济南城,合欢镇就成了几步路就能走到头的□□院。
坐在高高的马车上,若萤觉得自己长高了,也长大了。
也许只是一种错觉,但心境确实是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刚拐下官道,远远地就看到了母亲和大舅的身影。
每天早晚,他们都会站在十字路口的合欢树下,引颈张望,期盼亲人的平安归来。会因为孩子的音讯全无而唠叨、抱怨;也当着众街坊的面发过誓,等孩子回来了,看不狠狠地教训一通。
结果,千言万语都在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化作了哽咽。
“回来就好……”
大舅连声咳嗽着,一句话给拆得七零八落。
叶氏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竭力克制着情绪,面上只作镇定从容。
这份刻意的压抑,让若萤感到自责又心疼。
出门事事难,在家千般好。
通情达理的邻居们,催着一家子快回去,整顿辛劳、细絮别情。
离开并没有多久,再见时,一切都是那么地新鲜:熟悉的草木清香里,混合了粪肥的溲臭;遥远的犬吠注解着人烟的平淡与真实;高槐碧梧上,知了的嘶鸣曾经是那么地聒噪,而今听来竟如同老友一般,不改初衷。
洪水在各处留下了踪迹,枯枝、乱石堆积在路畔,静等着成为锅底的柴火、孩子们的玩具,以及虫豸们的藏身之所。
石壁墙根处,整齐地刻下了洪水的高度。也许要很多年才会褪尽,于是一段历史就会变成传说,曾经的惊心动魄就会成为后人的崇拜与向往。
跨进陈旧的满是坑坑洼洼的门槛,若萤在照壁前顿了一下。
金银花和凌霄花交织在一起,开得刺眼地热烈,引得成群的蜜蜂盘桓不去。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叶氏给出了解释:“你爹去南边挖水渠了,等他回来,把这些东西铲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净招惹些蜂子长虫,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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