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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直接拒绝吗?他会不会打蛇随棍上,追问他缘由?会不会问他为什么不肯跟他家结亲,或者是为什么连认识一下都不肯?莫不是觉得他家不够资格?
这样子,一定会给缠上的。
这小子的思想,根本就异乎常人好不好!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不苟言笑。仿佛家里的人全都是他手下的兵。
可是那天,就在接下了钟四郎的诉状后的那天,跟往日一般,饭后站在廊下沉思的时候,父亲忽然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时怒时笑,口中念念有词。
拼命四郎,好一个拼命四郎。
生子当如钟四郎。
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
所谓君子,善假物者。
皮厚而无形,心黑而无色。
对于末一句,陈艾青表示很不解。到底这是贬义、还是褒义?
再后来,父亲和李世伯闲来小酌时,再度提起了钟四郎。
那一次,他们像是把钟四郎当成了下酒菜,足足谈论了几个时辰。那一次,他们把诸子从头翻捡,把佛法另弹,悖理违常、语出惊人。
无能只能闯天下,哄得别人来卖命;能屈能伸大丈夫,既当孙来又当爷;示弱逞强耍流氓,弦外之音若刀枪;……
钟四郎是块材,只是少小锋芒,难保不成仲永之伤,姑且观之……
父亲很少夸人,可是,那次却破天荒地称赞了钟四郎。不得不说,他很嫉妒。
论文才武功,他跟李祥廷不差多少的。但就是输在了豪爽仗义上,所以,他甘愿俯就李二郎。
毕竟,两个人年级相仿,彼此做伴儿也不错。
可是,他对钟四郎却没办法放平心态。
自知不如、也一心想要学习亲近,可就是没法儿像对待李祥廷那样。
一个孩子而已,这差距太大了,不是人家太能,而是他太差。
一想到这个,他就要忧郁,就会打心眼儿里讨厌钟四郎,恨不能从来不曾相识。
然而,他竟然还想着给他做媒,好让两下子更加地靠近!
这还了得!真要成了一家子,那往后父亲岂不是要把钟四郎当成教育他的范本?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活在钟四郎的阴影下?
陈艾青觉得,这比捅刀子还令他窒息。
“谁要成亲了?你别胡说八道!”
陈艾青狠狠地瞪她一眼。
若萤也不恼:“陈大哥没兴趣,陈大哥的兄弟朋友呢?说不定有人正在苦恼这事儿呢。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果有合适的,陈大哥可一定要帮忙说说啊。若事成了,我一定拿一整个猪头来谢你。”
这是纯粹的三姑六婆的口吻呢。
陈艾青哼了一声,心下五味横陈。
认识这么一个人,没觉得光荣,就只感到了羞耻。
尤为可气的是,祥廷居然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自告奋勇地说会帮忙,只要有合适的人选,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俩人老了之后,可以去做月老了,就为了一个猪头,瞧这点出息!
过晌后,若萤踌躇满志地回到了家。这一趟收获不小,二舅的亲事算是八九不离十了。若苏的婚姻也多了一条路子——谷子撒出去,不愁引不来飞鸟。
叶氏留孙婆子吃了茶,婆子熬不住瞌睡,匆匆地走了,临走捎上了叶氏作为谢礼的一封桃酥。
若萤这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思所想,言简意赅地跟母亲做了汇报。
“倘若家境比咱们好,反倒不大好说话了。”
香蒲边上也是极力撺掇。
叶氏就渐渐地坚定起来,转头让香蒲去查看黄历,预备着选个好日子,亲自去冯家相人,若真是合适,早早下了小定,也算是了了一半的心事。
也等不到半日,现场打发若萤去东街走了一趟,请了老太爷和大舅来。
香蒲重新沏了茶,用的是世子府上次赏赐的黄山云雾。装了两样茶果,伺候着父女两个说话的空隙,很是喝了两盅好茶。
叶氏就开始筹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拿点钱出来,趁着不冷不热,及早翻拾了房子。要刮墙皮、扎天棚,重新熳炕。家什厨具,能添的提早添置上,莫等用时抓瞎。
屋瓦要换几十合,门窗得重新做,需要买木头、砖、瓦、灰。
二舅成亲后,就住在正屋的西间。原来门上的布帘子扯了,安一合门。
东厢屋原来是做粮仓用的,拾掇出一间来,打上一铺炕,给大舅住。
整个过程中要用多少料、多少工、多少钱,都要仔细地算清楚。
“等算出来了,爹你们出一半,我这里出一半。”
老太爷不同意:“管花多少,还用得着你的钱?有钱好办,钱少糙办,尽力而为就是了。”
“成亲后过得好,才是真的好。”香蒲赶紧插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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