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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里握着马鞭,鞭尾此时纠缠在云轻的脚腕上,像是有独立的生命般,就那么将云轻缠住,不使他坠落下去。
“你方才骂谁?”
云轻挂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嘴上倒还颇有气势,只是说出来的话嘛...
“在下何时曾骂过人?定是女侠听错了!方才一只鸟雀在头顶飞过,我偶有所感,故而就...就吟诗一首...”
“把你的诗再吟一遍。”
“这、这般天旋地转,头下脚上,日头又枯燥,口中尚干渴,怎...怎还有吟诗兴致...”
“既无吟诗兴致,定然有喝水的兴致吧?”
颜桢手腕一抖,鞭尾陡然松开,云轻直直的向丈许高的地面落去,却在眼见着将要摔个狗啃屎的姿势时,被人从后拎住衣领。
要说这颜桢不知道是出于何门何派,身上的功夫却是极上乘的。
纵起纵落,身子轻盈如春燕,脚尖从一棵树冠点过另一棵树冠,很大一片密林,不过是几纵几落,已然到了边缘。
单是她一人,如此轻功便已是让人惊叹,何况她手中还拎着一人。
云轻在她手中仿佛拎着的不过是一只小鸡,一个轻薄的包袱,丝毫不显吃力。
也难怪以轻功极佳著称的寻花派弟子秦方都在她面前失了手。
密林边缘果然是有一条河,方才的流水声便是在这里传出的。
片刻前,云轻还口干舌燥想要过来取水喝,此时他便喝了个痛快。
颜桢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一把掼在河里,咕嘟咕嘟一阵水泡之后,云轻的头刚离开水面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咕嘟,再拎起。
云轻手脚扑腾着,像是一只落了水的旱鸭子,死命的想攀住些什么,手刚扒在颜桢的衣角上,就又被按了下去。
她也不说话,手上这么一套套做下来,云轻早也已经说不出半句话,身上也没了半分力气,面色煞白,浑身滴滴答答的湿个透彻,被扔在了河岸上,直有小半个时辰才缓过劲来。
。。。。。。
这云轻论相貌,便是个十足十的文人样,论性情嘛...跟以上的那番关于文人的形容倒也贴切的差不离儿。
平日会作几首酸诗画几幅美人肖像,以此为生计四处游走。
本来跟江湖搭不上什么边,可是经历了龙阳兄弟夜访的事情,不想在江湖上也挂上了个名号。
自古才子佳人,稍染风流,再添上旁人添油加醋的渲染,很难不传出一两段故事出来。
此时的云轻,必想不到,经过众人的口口相传,他已然变成了龙阳兄弟甘愿为他献出性命只求一睡、神秘侠女爱慕他容貌夜夜相守只为护他周全、所过之城皆空巷,不拘男女老幼皆为能亲眼一睹其绝世容貌为幸事,迫得他不得不趁夜悄然离去,甚至于有见过他相貌的知名画师想要将他相貌描于纸上,最后却愤然将画像焚毁,长叹道:“即使修饰以万千颜色,终不及他眉间风采之万一”的活传奇,恨不得颁发他一个‘天下第一佳公子’的称号。
虽然最后,落在他头上的称号是“红楼相公”...
而现在,这个江湖号称红楼相公的活传奇仰躺在草地上,一幅狼狈的落水狗模样,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痛骂着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的救命恩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人生将要发生的变化,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万人追捧的人生巅峰期。
而此时的颜桢更加不会想到,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骑个马都骑得摇摇晃晃碍人眼,因为揣着个钱袋而被她暂时收留同行的大拖油瓶在她日后即将展开的江湖之路上又将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颜桢手里拎着马鞭半蹲着俯下身来,自上而下的看着眼前躺着的落汤鸡,那一张俊脸上颜色惨白还挂着水珠,眼睛微微闭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颜桢探手用马鞭将他本就松散的湿嗒嗒的前襟哧的一声扯开,云轻的眼睛蓦地睁开,讶然地盯着颜桢。
“你要做什么?”
颜桢斜眼一瞟他衣襟里面,说了句:“幸好钱袋没掉到河里,还在。”
云轻抬手拢住衣襟,也不顾浑身狼狈,错身滚到一边一骨碌爬了起来,像避毒虫一样远远避开颜桢,隐约明白,眼前这女侠虽然武功高强,又阴差阳错救过自己两次,但是显然,自己打错了主意。想要寻求这位女侠的庇护,也得先有命陪着她这么折腾着玩啊。可能还没遇到什么旁的凶险,自己倒要先折在她手里了。
云轻从怀里掏出钱袋,面对着颜桢深深一拜,双手平伸举着钱袋过脑顶:“银资盘缠尽数奉上,女侠救命之恩,他日再报。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女侠保重,后会...有期。”
本想说句后会无期,终究不敢。
颜桢不接钱袋,手里摆弄着马鞭,悠悠说道:“我只从死人手里取东西,你想现在就死吗?”
云轻一哆嗦,默默的将钱袋收回来,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肩膀啪哒啪哒摔在了地上。
颜桢看着收了钱袋后,掐手掐脚往一边慢慢挪腾的云轻,手臂一横:“往哪走?”
云轻:“方...方才水喝的有点多,我想要...想要小解。”
“撒尿还得挑个地方,莫不是想打着尿道遁走?”
颜桢挑着眉毛斜睨云轻,吓的他又一个哆嗦:“在下万万不敢,女侠轻功了得,想要在女侠眼皮子底下遁走怕是痴心妄想。只是、男女有别,怕唐突了女侠,我...”
颜桢收回手臂,微抬下巴,道:“便在这尿,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云轻心里颇哀怨,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尿意又催的急迫,只好前行到一棵大树后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一阵细长的水声响起。
云轻一张脸红得发紫,若不是尿意忍无可忍,他宁愿憋着也不想在一个女子面前做这事。
颜桢倒真是不在意,想起高台之上那个日日疯癫无状的癫狂之人,经常后面背着菜篓,小手臂上挂着一把拴着红绳的酒葫芦,时不时的嘬上两口,晃晃荡荡的进了菜地,一手扶“鸟”东摇西歪的随意挥洒他的黄金肥水,从来便是无遮无挡。
某一次颜桢顽皮,隐在一个角落里,手指间捻了一枚鸟蛋,趁着他正畅意的时候将鸟蛋见直弹出,她的这一弹是用了力道的,就见那蛋壳蛋黄稀里哗啦的挂在上面,就这一幕让颜桢差点乐抽过去,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就连他怒气冲冲的过来揪着她暴打一通都没能止住她的笑。
那一年她个不高,站起来只到他腰间,大概是五六岁的年纪吧。
也就是从那会起,他在做这种事情时才开始有意避着她。
想着年少的旧事,不自觉笑出声,又陡然回神收了笑意,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茫然,抬眼看了看眼前陌生的一切,没有高台,没有剑冢,没有他。
她几乎习惯性的反手,手指摩挲过剑柄。
前路漫漫,尽管行程路线他早已布置妥当,那条弯弯曲曲的碳木描画的线路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只等着她一步步走过去,他说过,只要走完了全程将那几件事情办妥,她若还想见他,他就仍在高台之上等她。
可是这样的一段路,究竟要走多久,才能走完呢?而那时的他,真的还会在那里等着她吗?
何况,回高台之法究竟是什么,他尚且没有告诉她,即使日后自己再要回去,又当如何才能回得去?
云轻整理好衣摆转出时,正见她把原本身后背着的那把剑抱在怀里,虽面无表情,然眼睛里分明是十二分的爱惜。
各有各的江湖,各有各的身份,云轻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又是从何处而来,两次相救之恩,短暂的相处,而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揭去那层神秘的面纱。
江湖之上最不缺的便是神秘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
而云轻呢?他又是谁?谁又能说得清呢。
或许,就连云轻自己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