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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屈乡长一个劲摇头。
裴仲哪听他说什么,大喝一声:“儿郎们!”
“有!”
“锄草!”
“喏!”一百人分成十伙,由各自伙长带着,就开始划地锄草。
屈回见拦不住,气急败坏,指着裴礼大骂:“好你个裴三儿!竟然如此欺压相邻!昨天还以为你是个懂礼数的人,没想到今天就这般仗势欺人!我……我我……”
裴礼只是一个劲摇头,他平生最怕跟人吵架,从来不愿与人正面冲突。心中有些怪裴仲行事鲁莽,但又明知裴仲这样才能给自己争取到利益,所以十分尴尬纠结。
裴仲则不吃这套:“你你什么?这就仗势欺人了?怕你还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实话告诉你,我们裴家寨现有五百精兵,今天来的,只是我家三郎本部百人。你若守诺,乖乖让我们耕种,这还好说。如果胆敢阻拦,我踏平你这小小的桥端镇!”
五百人?屈乡长倒吸口气,我桥端镇总共才300口,你裴家寨壮丁就有五百人?那总人口岂不得过两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该不是吹牛说大话吧?可看裴家人的样子,又不像妄言,毕竟这随随便便派出一百壮丁到邻村耕种就已是奇事了,说有五百也未必是虚。
屈回还真被吓住了,既然拦不住,跌跌撞撞就要往回走,却被裴仲一把揪住:“屈乡长先别走,还有一事要烦劳乡长落实,我们这百人的饭食,还得贵镇供应。”
“什么?!”屈乡长一听,竟然昏死过去。
就在裴仲这边收拾屈乡长之时,契必阿大在白河镇可谓顺风顺水。七十六个“肉票”在手,轻轻松松获得大片田地的耕种权。
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契必阿大得意忘形,当众笑说:“总都头说不杀人,我就不杀人,一样弄了大片田地来种!看来头功非我莫属啦!哈哈哈!”
“呵呵,契必都头杀人不用刀,死人不见血,确是厉害!”
“谁敢放肆!”契必阿大一看,说话的是唯一一个没被家里人赎走的“肉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契必阿大之前跟这人闲聊,知道他叫白有庆,字中喜,一家七口,除了老母之外,有四姊一弟。家中只有不到二十亩薄田,勉强够糊口。
作为家中仅有的两个壮劳力之一,白有庆被抓,为什么没人赎呢?原来他的家里人一合计,家中虽然少了一个劳力,但还有一个弟弟可以耕种,不出田赎人,田还在,吃粮的嘴却少了一张,以后日子或许反倒宽裕些。契必阿大手下兵丁因此没少取笑白有庆。
没想到这个被家人“抛弃”的肉票,竟还敢出言讽刺,契必阿大怒从心头起,拔刀指着白有庆:“你说什么混账话?我怎么杀人不用刀了?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就让你看看老子如何杀人用刀!”
白有庆刀架脖子,也不害怕,冷笑说:“都头是没杀人,可是掠走了白家镇每户一大半的粮食。以前官府每亩收一石的粮,还能剩下两石。刨除种子、草料,一年到头勉强够人活命。如今都头大笔一挥,就要走了九成的粮食。一亩只留三斗,这如何够吃?不够吃食,只能饿死。所以说都头您杀人不用刀。”唐朝时南阳地区算是土地肥沃高产地区,每亩一年两熟大约能收成三石粮食,因此白有庆说契必阿大一亩只给留三斗。
契必阿大一听,似乎有理又似乎没理,想找肖虎问问,可此时肖队正统计田亩去了,不在身边。契必阿大只好问白有庆:“那你说如何才能不饿死人?”
“至少给我们留五成的粮食。”
“不行不行!”契必阿大心想,佃农才交五成租,我岂能给你白河镇当佃户?但他又是真心怕饿死人,没法跟张寻交差。左思右想,一拍脑袋,有了!
“一亩还是留三斗,这个不能变。你说不够吃,我多给你们开垦些田亩,不就够吃了吗?”
白有庆闻言眼睛一亮:“都头此言当真?”
“老子还能骗你?”
“都头可知我白河镇五百多口,一年要吃多少粮食?”
“吃多少老子就给你种多少,老子手下人多,怕喂不饱你怎的?”
“都头莫要说笑,您怕是种不了那么多田。”白有庆使出激将。
偏偏这契必都头最吃激将:“谁跟你说笑,老子这辈子说出去的话,就从来没咽回来过!”
“好!我替白河镇五百多口谢过都头了,您真是活菩萨在世!请受小的一拜!”白有庆一边跪地磕头,一边在心中暗算:“我白河镇五百口人,一年至少要吃一千石粮食。按照一亩田返三斗计算,返够一千石那就是……三千亩田?!”
此时队正肖虎正在白河镇南岸统计各家的田亩数,总共是500多亩。肖猛臣看着田册,心中高兴,按照九成的收获来算,这一年他们就能收获一千多石粮食,这可是大功一件。他却不知,他那个最受不了激将的契必都头,刚刚答应给人家白河镇开垦三千亩田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