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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去挡,眼睛里的灰色,表示着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怪兽暴怒了。
一阵阵怒吼声自沙发而来,一个个空酒瓶几次飞来,都被他躲过去了,可身上的玻璃渣子一个也没落下。
他就这么,艰难的摸索到了小房间的门,在酒瓶子的空隙,迅速闪躲进了门。
他靠在门上,感受着门外的撞击与碎裂的动静。
怪兽老了。
四十多的年龄,有着五六十岁的身躯。
但是脾气,依然没变。从原来的动不动打骂,到后来的用酒瓶子砸人。
终于,怪兽累了,他的怒吼渐渐沉息。门后的人,也没有处理伤口,只是静静的抱着自己的小兔子,躺在床上,在迷惘,和满心的空洞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大学。
是一个令人不知所谓的名词。
班主任的念叨,同学们的期盼,都离不开“大学”这两个字。
可大学究竟是什么?
在于宛白的眼里,不过是又一所学校而已。
只是,他至少明白一点:上了大学,就可以真正的离开这里了。到那时——他就成年了。
这是他又一次赋予自己了盼头。
“希望这次……”
深夜,每每他复习之时,都会想要说出这么一句,却又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从未能完整的说出口。
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他的小兔子,和他承载故事的笔记本,就这么安静得放在他的桌旁。这些他曾经的依靠,依旧这么悄无声息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
“希望这次能成功。”
他成功了。
带着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打工费,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偷偷乘坐火车逃到了隔壁省。
在这所学校里,没有小学的嘲笑,初中的排斥,和高中的忙碌,更没有……玻璃渣和瓷器碎片。
会有人认真听你说话,教你不懂的事情,带你泡图书馆,会询问你的意见,会把你……当做一个人来看待——一个有思维有思想的人。
于宛白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像个孩子般,如获至宝的,将大学这一年的时光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爬山很累,但是有人相互扶持着,总能坚持;钓鱼很枯燥,但一有收获,其余三人都会为你欢呼……
老师好好,同学好好,舍友好好。
没了那样压抑的氛围,没了那样麻木得状态,于宛白放肆了起来,像是要找回之前遗漏的时光。
时间截止于他十九岁生日那天。
他的父亲,来了。
他找到了他,一次又一次。
“你也要像你那该死的娘一样离开我?!!”
“不可能!!!”
“你这辈子就只能烂在我手上!!!”
那个红了眼的怪兽,拿着一把菜刀站在校门口,刀头指着他,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这件事惊动了校方,也一下子让于宛白成为了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
昔日友善的容颜都变了——就像是六岁那年一样。
那时的他,可以隐藏在黑暗之中,可现在的他,站在聚光灯之下,无处可藏。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于宛白,他爸拿着刀站校门口,好像要砍人呢!都上校园网了!”
“不是吧?他爸是疯子吧?那个于宛白,该不会也是疯子?”
“那也太危险了!赶紧把人退学算了,免得我上个学还要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疯子砍一刀。”
……
异样的眼光,好奇的打量,毫不避讳的话语……他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猴一样,被外界不知情的人指指点点,嘲笑嫌恶。
室友们也不回宿舍了,生怕自己在睡梦中有什么不测,整个寝室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他住了几十年的,死气沉沉的家。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小学时的嘲笑与炫耀。
“哈哈哈,你妈不要你了,活该被你爸打!”
“我可是有爸爸妈妈爱的孩子。”
“羡慕不,嘿嘿,你没有,哈哈哈……”
初中时的排斥。
“那人有病吧,天天身上这么多伤痕。”
“就是,还听说什么他爸打的,我看就是自己脑子不好划的。”
“走走走,别靠近他,哪天被误伤了都不知道……”
饭店老板的不理解。
“下次干活不准把袖子卷起来!吓到我客人了怎么办?”
“再有下次,你就别干了!”
和老师透露着厌烦的眼神。
“宛白,你不如……和你爸好好说一说,也不用每次都跑到老师家里……”
“真是的,那个学生,啧,麻烦死了,我们小时候谁没挨过家长的打……”
各式各样的话语一瞬间从他的记忆里浮现,占据了他的脑海,最后全部化作了父亲扭曲的脸。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你就不该出生!”
“从你出生起一件好事没有!!!”
“都是你害我公司倒闭的!”
“你个扫把星!”
“丧门犬!”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
这一刻,他真的受不了了。
他花光了所有的钱,喝下了那,父亲曾经以此为命的酒。
又苦,又涩。
“真难喝啊……”
他沙哑着嗓音开口道。
“年轻人,咋啦?失恋啦?哎呀,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的,多大个事儿嘛……有必要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一个姑娘而已,没了跟要你命似的……”
于宛白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想起了校园里,街道上那些异样的目光,最终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老板还在自顾自的喋喋不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听到他的耳朵里,尽是那些人如同刀刃一般,刺入人心的话语。
于宛白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外跑去,不顾老板在他背后的喊声,只想一心逃离,一心逃离……
一心逃离什么呢?
他渐渐地停了下来。
像第一次离家出走那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又一次被路人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
他想逃离什么呢?
目光?话语?父亲?……
似乎都是,似乎都不是。
他想逃离的,是他自己,他想逃离的,是于宛白的人生。
“哗啦……”
水从他的鼻腔灌入,头脑的眩晕感和额头的难受感混杂在一起,心跳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但他,却仍在往幽深的河底沉去……
“不要靠近光。”
鼻腔好难受,肺部好难受,胃部好难受……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光里,都是怪物。”
好冷啊……
就这么,沉入黑暗里就可以了吧……?
于宛白看着河面上的光,一点一点模糊在了视野里,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心脏……跳的好快啊……
肺部……要被撑破了……
好难受……
好难受……
好难受……
“不要靠近光……光里,有怪物……”
光里,都是怪物。
披着人皮的怪物……
……
……
……
……
“沈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