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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至,捺钵外的篝火冉冉,熊熊烈火更显得夜空寂寂。
父女两个再也没有提及白马之事。但长欢还是受了她阿爹责罚在屋里抄医书,看着厚厚的《黄帝内经》长欢叹了口气。弯月火急火燎赶了来,看见长欢,那声音里都有了哭声:“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弯月你别大惊小怪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咦?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哑图怎么没跟着你来?”长欢撩开手里的笔,给气喘吁吁的弯月倒了杯水。
“对了,才发生的事弯月你是怎么知道?”
“我的小姐,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长欢听着嘟了嘟嘴,不以为意。
“谢天谢地,得亏了没事,都吓死我了。我是偷着溜回来的,哑图听说了小姐的情形也很着急,但他被颜师傅亲自看着不能出来。再说,我们两个要是同时不见了,那颜师傅还不吃了我们!”弯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一口气说着。
长欢想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冷面老头子,不禁摇了摇头,是的,他说不定真的会吃了弯月和哑图,小孩子总会相信这世上有吃人的恶魔,虽然颜老头不是恶魔,但他在长欢心里可没什么好印象。唉,可怜的自己,继续抄书吧!长欢耷拉着脑袋爬到了案前。
“不过我想要是颜师傅真的不愿意你出来,那练武场也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溜的!”
弯月点了点头。
缓过劲来的弯月看了一眼长欢空空如也的腰间,不禁怔住了,急着道:“小姐,您腰间的坠子去哪儿了?我记着早上您是带了的。”
长欢一把摸到腰间,是啊,她腰里系着的坠子去那了?长欢努力回想,肯定是骑马的时候不见了的。
弯月看着这形势,心里趷蹬一下:完了。小姐指定是把坠子弄丢了。弯月脸都吓黑了,那坠子不贵重,可却是...唉,这下可闯大祸了,“都怪我都怪我,无端端地把坠子系到小姐身上做什么?王爷要知道了还了得。”弯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
长欢看着弯月为了自己的一件饰品急成了这样,很是不解。长欢笑着宽慰道:“月姐姐你不要着急,早上明明是我嫌金玉繁琐,一定要戴那个轻巧的,所以不关你的事。现在阿爹并不知道这件事,再说不过是个木头坠子,想来就是阿爹知道了也不会责怪的。”
弯月看着小姐这样安慰自己,带着哭声说:“小姐您不知道,那坠子可是...不行,我出去找。”
“左右不过是个坠子,不打紧!”
看着脸色惊变的弯月,长欢戳了戳小脑袋道:“算了,腰里的坠子肯定是牵马的时候丢在了马棚里,那我现在出去找找看。”
“不行不行,王爷吩咐过不让小姐您出去,再说都这么晚了,还是我去找吧。”
“我的好姐姐,正因为这么晚了阿爹才不会发现,你又不知道我去过哪里,那么大的马棚你怎么找。东西要紧,你就在这里坐着,这样阿爹就不会怀疑了。”长欢说着就将弯月按在了案前。
“要不等哑图回来了陪小姐去?”
“不要不要...”长欢伸着舌头直摇头,“你放心,东西找到找不到我都会尽快回来。”
“小姐等等。”
“又怎么了?”
“小姐忘了戴上这个。”说着便把那带着一抹纱巾的饰物戴在了长欢额头上,珠花轻巧地将长欢眉间的那点胭脂红遮住。
“老是这么麻烦,都这会子了还能撞见谁?”长欢边走边抱怨。
“这可马虎不得,小姐眉心的朱砂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除了...”
“除了产婆、阿爹、弯月、哥哥外没有第五个人见过,对不对?”长欢走到门口停下后接了弯月的话说下去。这些话她都听了八百遍了!
长欢做了个鬼脸跑开,弯月无奈一笑。为什么没有长欢不提她阿娘呢?因为所有人都告诉长欢,很早很早,她的阿娘生下她就去世了,都未来得及看她一眼。
弯月年长长欢三岁,自小与长欢一起长居漠北,两个姑娘一同长大,弯月是长欢的侍女,可两个姑娘却是情同姐妹。弯月咬紧牙暗暗想到:那东西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小姐不知道其中原委,可自己却是心知肚明。只愿小姐真能将东西找回来。
弯月赶紧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愿夫人保佑小姐:早早寻回坠子,一生平平安安...
皓月千里。
关城是边关之地,述律佐雄踞漠北就驻军于此。出了烽火台再过几里就是中原地域了,这里有朝廷驻守边疆的将士。
夜晚来临,数万将士面对着茫茫大漠思念着他们遥远的故乡,他们日日枕戈寝甲。除一腔报国热血之外还有对父母妻儿的想念,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们只有将深深的思念寄托于清风明月。黑幕降临,军帐中低低呜呜此起彼伏响起几声羌笛,引得大漠里的狼群嚎叫。
长欢路过后帐,秋风掠过,“当啷”一声,一枚熟了的果子打枝上坠了下来,直直滚到了长欢脚下。长欢捡起果子嗅了嗅,清香诱人。这是万寿果。
长欢记起来这株万寿果果树还是一个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的商人送给阿爹的,那商人说是他是打什么什么罗来的。这六年来也亏得了阿爹的悉心侍料,这等娇弱贵重的小果树才能在这大漠里生长,如今还结了两枚万寿果。
长欢乐滋滋地看着手里的万寿果,哈,这果子她可惦记好久,要不现在给解决了?她的齿印都印在了果子上,可最后还是踟蹰了。唉,还是算了吧。长欢知道她阿爹的这万寿果可是为了制药,她自己也读了不少医书,自然明白万寿果是昧难得的药材。这果子要是给制成了药,救助所需之人,那总强于被自己这么给吃了。
长欢咽下了口水,一手抱紧了怀里的果子窸窸窣窣继续往马棚走去。
大漠中的夜晚从不寂静。
远处的狼群嚎叫声此起彼伏,可这对于久居大漠的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长欢对远处的声音并不惧怕,反而时不时学几声鹧鸪叫来与狼群应和。她提着马灯顺着白天里自己走过的路一直寻来,眼见都快走到马棚处了可还未曾发现坠子。长欢心中长叹:也许早被谁拣去了也未可知。
为避免被人发现,长欢把自己变得很安静,将马灯上的光线调地暗暗的,幽暗的灯光如同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细小而微亮。不过走了几步,长欢忽然听到一阵话语声,因为四下里沉寂,所以这突入而来的谈话声显得愈发悠长。
“九爷,岳王爷可同意前往?”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道。言语极为恭敬。
寂寂的暗夜里,一人思索了会儿,话语中尽是疲倦惆怅,低低道:“医者仁心。要岳王爷解毒,他并未回绝。只是要请他出山是不可能的。想来述律佐也不会放他离开。”
“那姨夫人可怎么办?怀雪姑娘来信,姨夫人只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姨母中毒太深,不过岳戚已经答应我会尽力为姨母诊治。”
“要不然我们将岳戚...”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冒险。否则,不但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反而会打草惊蛇。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九爷放心,一切都已暗中准备妥当。所有人在...”
寒风微动,柴九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慢着,有人。”那人正要说下去,就被喝声打断。
“砰”一声,长欢只觉得手中一痛,扔下了马灯,只把万寿果抱在了怀里。
声音从长欢这里传了出去,转眼间那对话的两个人就已经来到了长欢身边,“倏”地一声,一柄长剑朝长欢的颈处刺来。锋利而冰凉的剑锋触及衣领,长欢还来不及尖叫就看见后面一个人凌空翻转而来,一把将她抱了过去。
“啪”一声,那长剑被弹了出去。
也许是真的吓着了,长欢的叫声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定睛一看,原来是哑图赶来了,方才向自己使剑之人已被哑图制住,而哑图的弯刀还在腰间。那人身手敏捷狠毒,但哑图并未使用任何兵器就扼住了那人的喉咙。
给哑图制住的那人倒有些技不如人任凭处置的凛然,一旁的柴九并未出手,只是有些不可置否地看着眼前的人,面色冷冽但却瞧不出有无怒意。
夜已深沉,来的这里的高手是什么人?他们到底用意何在?有何阴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九爷冷冷地发问,但警惕的眼神却散向四周。他心中明了,方才暗夜里第一道响动不是从这里传出的。
长欢回神看清楚了眼前一身白衣的柴九,当即解释道:“九哥哥,是我,我是长欢呀。我,我是来找东西的,我真的是来找东西的。”
着急的长欢重复了几遍自己的话,她看了一眼哑图,他竟然还掐着九哥哥身边的人的喉咙。
“哑图,快放开人家。放心,我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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