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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夜袭、屠营的话,父亲只是皱着眉头不住的摇头,后来有个人说了什么话,父亲才带着那些将士策马离去,而回来后便成了大燕的有功之臣。
可到底是什么话呢?季庭香却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她也想不起说话那人的样貌,只记得他穿的是山青色的长袍,听声音像是有些年纪的人,却十分儒雅。
夜袭……屠营……
对了!她曾听陆阳说,宗顺帝有一个儿子曾随军驻扎在琼州,本是送进去应个卯,却在一次军营被夜袭中不知所终,难不成父亲就是为这件事而去的吗?季庭香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觉得并不是,那位皇子说到底最后也是生不见人的,若是父亲未能救出皇子,却被宗顺帝升了品级这便是说不通的,除非,不见得不是那位皇子,而是另有其人?
季庭香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什么,却又好似一团乱麻,找不到绳子的尽头。军营里本就和地方知府县衙不多接触,无非是守卫们轮休,到城里逛逛,又或者军营有事需地方帮忙,这时将领们才会整装待发的来府衙请人办事……那日那些将士皆是整装待发,竟连佩剑都不曾卸下,这说明事态严重到他们来不及多想,那么在什么情况下,守城的将士会来不及多想而去找地方知府呢?群龙无首的时候!
这么一捋便说的通了!
前世来家中请父亲的将领中,必然没有比父亲品级高的,那些高品阶的将领定然是被乌海人夜袭军营劫走了,剩下死里逃生的小将们别无他法只得来求助父亲这个地方知府,至少知府是可以发八百里加急的,却没想到父亲竟然用了法子救了人,所以宗顺帝才论功行赏。
按理说,这件事对季家来说是件好事,可对季庭香来说,回到燕京,面对着那一家子心怀鬼胎的人们,便又与前世一样了。
窗外响声越发的频繁起来,仆人们的脚步声,碗碟的碰撞声和妈妈们的低声呵斥融在一起,引得季庭香回过神来,毅然的站起身,笨拙的推开了门,朝父亲的院子跑去。
春桥今日起的很早,觉得外面院子里一直不消停,又下了雪,便索性起来绣了几针,这才由小丫鬟服侍着起了床。因比往日起得早,她便先去季庭香的房前静静的听了会儿,觉得小姐尚未起床,这才转身打算去指示小丫鬟准备早饭,却跟身后的秋枝撞在了一起,两人哎呀一声便滑倒在地,春桥低声怨道:“你怎么不出声?”
“我正想叫姐姐呢,哪里料到姐姐竟往回走了。”秋枝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又把春桥扶了起来,往紧闭的房门上望了一眼:“小姐还睡着呢?外院闹得那样厉害,竟也没吵醒小姐来。”
春桥瞧她一眼,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积雪,打算迈腿离开。正当这时,只见季庭香的房门猛地被推开,只穿着亵衣的小女孩眨眼之间便沿着长廊跑出去好远。
春桥急忙扯了身边呆愣住了的秋枝:“快去房里拿件厚褂子来!”便转身随着季庭香跑去。秋枝回过神,急忙去了季庭香房里,随手在衣架上扯下一件白色狐皮小袄也追了上去。
杭妈妈本有些年长,又因天寒腿疾复发,这两日也不大走动,待在屋里休息。今日早晨却也是被外院的喧哗吵醒,再又睡不着,便躺了一会起身梳洗一番,去了季庭香的院子,却正巧瞧见春桥跑过廊下进了穿堂去了,不免有些奇怪,紧步走去,又远远瞧见秋枝急步走来,便截住了她:“小姐可醒了?我方才瞧见春桥急吼吼的冲出去,这是出了什么事?”
秋枝定睛一瞧,原来是杭妈妈:“是小姐,小姐穿着亵衣跑了出去,春桥姐姐正去拦着小姐呢!”杭妈妈这才发现秋枝手里的小袄,不禁哎呀一声,叫着“我的小祖宗”也随着追进了穿堂。
整个琼州难得一见的大雪,竟从深夜下到天亮,如今还依稀的飘着几多雪花,季庭香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冻僵了,腿脚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迈着,心中不免苦笑,对季家和皇宫的恐惧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甚至是发丝上,都在为了最后的希望挣扎着。
穿堂从没有如此长过,季庭香仿佛看不到尽头,脚上的兔儿鞋早已灌满了冰凉的雪水,两侧的青砖上偶尔附着几簇雪花,显得更加清冷。尽头的角门不知是哪个婆子出门时没有关好,被风吹开了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