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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桓无法,为了她,特意寻了工匠做了四面遮风不遮光的蓖帘。
秋日时哪面来风,便将哪面的蓖帘放下,再垂些纱缦,避寒的效果也十分好。待到了冬日,便将所有的蓖帘都放下,轩内燃上碳火,暖融融的,极舒适。
沈竟桓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捡了颗冬枣咬了一口,说,“味道果然不错,肉质细嫩,甘甜清香。”
冬枣放在玛瑙盘中,红彤彤的枣子配以半透的红玛瑙,竟有一种互相争辉的感觉,不仔细看,枣子如隐蔽在盘中一般,很是有趣。
听他这样说,琉璃便将盘子往他面前移了移,“那爹爹便多吃些。”
轩外的日光照在蓖帘之上,随着纱缦的摆动微微闪动,既不会觉得刺目,也不会觉得轩内昏暗,正是恰到好处。
而光线自蓖帘之间的缝隙筛下,如在琉璃的身上描下条条深浅不一的枝桠,千枝万缕的抽条而生。
沈竟桓停下,没有再动,抬眼看向她。
琉璃此时便坐在面前,他静静凝视着她低垂的面容,小时候他每每将她抱起时,这张脸都会笑得十分开怀,而如今这张脸不知从何时起只剩下了惯常的温淡,沈竟桓竟觉得有些难受,胸口涌上一阵难言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几次启唇,最后想说的话却都消失在喉口。
琉璃走的那一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替她过生辰。
沈竟桓静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过不久便是你的生辰了,十有五年而笄,过了那日再走吧。”
及笄吗?
琉璃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墨色男衣,窄袖轻拢在腕间,不论哪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唇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还真是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日子。只是沈竟桓这样略带疼惜的语气,令她不忍拒绝。
她说,“好。”
沈竟桓眼中一亮,一边急切地起身,一边说着,“那我要好好准备一番,先叫了缎绣坊的人过来给你量衣,及笄的时候该备几套衣服来着,还要做些什么,对,叫罗霄过来去打听一下……”
琉璃很少看到他这样着急忙慌的模样,拉住他的衣袖,说,“不用准备衣服,也不需要嘉礼,我看我这样就很好,只是生辰罢了,爹爹当年的冠礼不也行的很简单吗?”
沈竟桓一怔,冠礼,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果然是一个很久远的时间了。
那一年琉璃才五岁,哦,不是,连五岁都未满,却是沈竟桓正加冠的年纪。
沈竟桓如今的身份尊贵了,可他本身其实是个孤儿,除了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罗霄之外,再没别的亲近之人,直到那个雪天,遇见了琉璃,他才第一次觉得有个亲人是那样的好。
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今世将乱未乱,很少有战事,即使有也不过是一些小冲突,武将在梓云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但是他确实冒出头了,这其中努力有之,运气有之,信念有之。
冠礼那一日,天气正当好,温度也正适宜,一早,琉璃便捧着衣袍去了他的屋里,她的声音还有些甜糯,“爹爹,今日穿这个。”
那身衣服是一件铁锈红的双绣锦袍,袖口处镶绣着金线祥云,禄口处缀了几缕缎边,垂感极好,一根同色的流纹宽边腰带,还有一块打了丝绦的朴玉。他也不知道,怎么一身衣服他也会记得那么清楚。
素知,冠礼一般都是在宗庙中进行,并且由父亲主持,再以指定的贵宾给行加冠礼的他加冠。他没有,他的冠礼是才不满五岁的琉璃替他加冠的。且没有请宾客,因为除非朝中之事必要,他很少与人往来。
琉璃抬着一双肉嘟嘟的手站在正厅的高桌之上,神情十分严肃地替他梳着发,沈竟桓已经做好了顶着乱发的准备,当罗霄微笑着取了铜镜来时,他看着镜中那个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着发髻拢进玉冠中的少年,愣愣地回不了神。
“我可是拿自己的头发练了好多日,断不能让爹爹小瞧了我。”
那一日,她稚气而圆润的脸庞,她自得的神情,如今回想起来,恍若昨日。而那五年的过往,是他此生都消抹不去的记忆。
沈竟桓看着眼前的琉璃,笑道,“就依你,”又看了眼她身上衣着的颜色,摇头道,“但衣服必须换一身,这次便换做我替你选衣,可好?”
琉璃点头,加深了面上的笑意。
十年前,她为他加冠;十年后,他为她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