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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把头小心翼翼地伸进半掩着的房门内朝里望了望,然后抽身出来,轻轻掩上房门,朝我轻手轻脚地快步走来。
我怕朝春梅指了指厢房。
春梅拉着我走到厢房外的一笼花荫下,细着声音说:“大官人,你今天可把我吓着了。”
我说:“我怎么把你吓着了。”
春梅说:“你对大奶奶的态度啊!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象今天这么象一个男人。”
我见春梅此时的脸上居然带着一股欣喜之色,说:“你是说我原来不像个男人么?”
春梅继续压着嗓音小声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今天特象个男人。”
我说:“春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闹不大明白了?”
春梅说:“我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今天觉得你对大奶奶的态度和对玉环姐姐的的态度就是像个男人。真的。”
听见春梅这么说,我心里情不自禁地又生出些许底气,开始沾沾自喜起来,说:“真的么?”
春梅居然巧笑着朝我竖起了大拇子。
我的心里更爽了,说道:“泼妇现在躲在黑屋子里在干嘛?”
春梅的眉头又皱起来,说:“房间门关得死死的。不让我进去。我躲在房门口听了老半天,没听出什么动静。”
我说:“不会是想不通,抹喉上吊了吧?”
春梅说道:“才不会呢!”
我说:“那你给我分析分析泼妇会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干什么?”
春梅摇摇头,说:“我也说不准。反正你今晚上够呛。”
我一听,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闪,说:“那我今晚上还是上魁花楼的绣娘那儿住一宿得了。”
春梅说:“大官人,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上魁花楼去?你想出大事吗?”
我说:“哪怎么办呀?”
春梅说:“大官人,怎么你突然又变得那么胆小了?下午你的威风哪儿去了?”
我似有所悟似的说:“你是说我还是和泼妇硬碰硬!”
春梅眨了一下狡黠的大眼睛,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说:“要不我先到书房去想想。”
春梅说:“去吧。”
于是我就灰溜溜地往书房去了。
我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思考该怎么去面对吴月娘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迫在眉睫的问题!
走到书房的门口我又改变了注意,没有进到黑咕隆咚的书房里,内心里对黑暗生出排斥的情绪。
于是我来到书房外的那个小天井里,就着那颗大槐树下的一张逍遥椅躺了下来。
我现在的思绪有点混乱,脑子浑僵僵的泛着疲惫。从穿越到现在,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搞得我穷于应付,使我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我这个时候开始对真正的西门庆生出一丝同情来。设身处地地想想,感觉这个遗臭万年的家伙在大宋朝的地界上混还真不是旁人想象的那么随心所欲,风生水起,风月无边的。
就一个吴月娘也就够他小子受的了!
只要是个人,他妈的就都会有难言之隐!理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就拿现在的我来说,虽然现在不小心穿越到了风花雪月的大宋朝的地界,而且一不小心侥幸地变成了西门庆,貌似还很有钱。可是,一旦具体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上的时候,要想真正做到李太白他老人家说的那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境界,却还真是不太现实了。
生活就是生活,一旦落实到每一个实实在在的细节上的时候,富有情趣的很诗意的东东就变得寡淡了。
生活还真就是一个白菜帮子!
我正躺在逍遥椅里为在大宋朝的生活打着具体俗气的比喻的时候,春梅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我听见旁边石几上发出瓷器叩击出的轻细声响,睁开微闭的眼睛,夜色朦胧中,春梅在石几上给他沏了一碗好茶。
清香扑鼻的茶香沁入我的心扉,使我的精神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再和着夜色里沾了露水之气的阵阵槐花的香味儿,我瞬间就感到心情气爽了。
我朝春梅说道:“春梅,谢谢你。”
春梅说:“大官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客气了。照顾你原本就是我应尽的本分。你这么一客气,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从逍遥椅里欠起身,说:“春梅,大奶奶知道我回来了吗?”
心灵手巧的春梅把石几上的茶端到我的手上,说:“我还没去告诉大奶奶呢!”
我说:“先别去告诉他,我马上还得出去办点事儿。”
春梅有点担心地说:“大官人还要出去么?”
我说:“是啊。有件事我得去整明白咯。不然这么不明不白昏昏僵僵地混下去,我心里还真是不大服气啊!”
春梅越加变得担心起来,她说:“这段时间,大官人晚上最好还是少出门的好。外间不是传言,说一个叫什么洪太尉的人,把镇压在一个庙子里的一百零八个妖怪放出来了。这一百零八个妖怪现在已经化作人形,混入红尘,在人世间为非作歹了。他们白天是人,晚上就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魔鬼,专门霸占有钱人的女人,吸有钱人的脑水。听了挺可怕的。”
我一听,笑道:“你这时从哪儿听来的八卦消息?”
春梅一听,愣了一下,说:“什么是八卦消息?”
我方才回过神,自己说出的现代词汇并不适合现在的春梅。于是说:“就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当不得真的。”
春梅却说:“才不是呢!这几天街头巷尾都在传说这件事情。难道大官人每天在外呼朋唤友的就没有听说过?”
我装模作样地说:“我才懒得去关心这些民间流言呢!我和我的朋友聚在一起,说的尽是风花雪月,阳春白雪的东西。高雅着呢!”
春梅说:“我也知道大官人和我们这些下人的心性不一样。要不然偌大的清河县,魁花楼的绣娘怎么就端端只买你大官人的帐?”
我说:“怎么?春梅你也知道绣娘?”
春梅说:“清河县谁不知道色艺俱佳的绣娘啊!她在魁花楼的规矩是卖艺不卖身的。只有你大官人才…;…;”
我说:“才什么…;…;”
春梅突然羞怯地说道:“大官人,这话你该问你自己的,怎么倒问起春梅来了?你这不是欺负我么?”
我一听,瞬间明白过春梅说话的意思来,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sorry!sorry!我信口开河了…;…;呵呵…;…;”
春梅又问道:“什么是sorry?”
我一拍脑袋,才又发现自己一时间得意忘形,说走了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大宋朝的地界上以西门庆的身份在混了,在这个时候整洋文,那当然是绝对行不通滴。
于是就又朝春梅解释道:“sorry就是sorry的意思。这是我们上流人物使用的专业词汇。说你也闹不明白。”
春梅说道:“大官人又欺侮人。sorry该不是骂人的脏话吧?”
我哭笑不得地说:“sorry怎么能是脏话呢?大官人是说脏话的人么?”
春梅撒娇地说道:“才不跟你大官人说呢!尽欺侮人!”
我说:“我怎么就欺侮人了呢?”
春梅说:“大官人自个儿知道。”
我还想和春梅辩上两句,这个时候,野狗西门庆颠悠着小身子骨跑了过来。跑到我和春梅的跟前,它又对着我幸灾乐祸地低吠了几声:“小子。一会儿看你咋在月娘面前过关?月娘可是有性虐待倾向的婆娘啊!你就等着遭罪吧!”
我一听,头都大了。心里暗说:“难道这个吴月娘还真是个变态?”
我朝面前的野狗西门庆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野狗西门庆说道:“我的婆娘我还不知道么?骗你是小狗!”
我说:“你本身就是小狗。”
野狗西门庆无语了,说了声:“我日你仙人板板!”就掂悠着小身子骨又跑开了。
一旁的春梅整个人都愣在那儿成雕像了。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朝我说道:“大官人,你刚才真的是在和那条哈巴狗说话么?”
我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啊。”
春梅的样子显得越加离奇,说:“你竟然和一条狗说话?!”
我说:“狗通人性,有时候和狗说说话也是蛮不错的。”
春梅一听我说的话这么不着边际,差点就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在她的意识形态里,这个西门大官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原来的西门大官人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春梅愣愣地看着我,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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