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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赴正襟危坐,持笔记录君上所叙。
不过才写罢数行,冉赴便难掩目瞪口呆之态,若非君上已着他噤声,他滔滔不绝的阿谀之辞已是要脱口而出。
商殷雅言还可如此组合形成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暗号。
君上怎懂得如此谍术?
也是上神所赐么?
殷水流哪去理会冉赴心里的胡思乱想,把几上飧食用完,在口述结束时走到冉赴的几前,指着不在一行,而是横列当中几个商殷篆字:“你把这几个字念一下。”
冉赴心神犹在这些暗语手法里激荡,应过唯后,把殷水流指着的几个字念出道:“主上,此五字为子时榻上见。”
他一时不明究竟,殷水流让他再念几遍,并指着那五个字道:“把这卷简牍换成《商礼》又或是其他书卷,内中所载的商殷篆字,组合排列起来,可为子时榻上见,也可为子时可行事,亦可为子时需撤退……”
冉赴张大嘴恍然大悟,自感走进一扇在君上的指导下徐徐为他而开的谍门。
院中早已掌灯。
女原这个女管事仍候在门外,见到君臣二人议事出来,忙上前来拜见问安,她知晓自身腰肢纤细,特意束得盈盈一握。
“起来吧。”
“唯。”
不过是把眼帘稍稍抬起,已可窥到将军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蛮腰上,女原露出羞怯不安的模样道:“下妾得将军恩赐,委为后院家管事,唯恐有负将军之望,事无巨细必要躬亲……”
说罢欲言又止,甚是为难,只把眼眸怯怯地望来。
殷水流在女原的吞吞吐吐里,示意她直言不讳地道:“怎地这副模样,宅中今日有事?”
女原再是为难,也得以她宅中管事的身份将事情娓娓道来:“宅中今日有贱仆在叔约耳边多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叔约哭哭啼啼地要去邑外寻她父亲的尸首,下妾惶恐,已把那几个多舌的贱仆罚出了宅中……”
殷水流的眼中仅有少许淡淡的讥讽,霎时便消失于无痕,毫无多少波澜可言,他就此事赞可道:“甚好。”
再和女原说道几句,不乏夸奖之辞,让她先行退下。
山石堆砌,长廊曲折,女原摇曳生姿的身影在院中款步姗姗远去。
冉赴抱着简牍在怀,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小心翼翼地躬身道:“主上,仆人本不当讲,只是望族长之女……”
不等他说完,殷水流脚步微顿打断道:“不当讲便不要讲。”
冉赴大惊道:“仆人多嘴。”
在简牍里便要抽出手来自行掌嘴,殷水流轻叱道:“成啦,莫使简牍掉了一地。”
脚步本已往前去了,殷水流又移步回来,狰狞面具在灯火的照耀里说不出的阴森:“冉直指,你需记得,你是本君的直指绣衣,而不是本君的宫中大监……”
挥挥手让冉赴离开,他自往女约的房间走去了。
有晚风吹来。
当值盗首卒在院外传来巡逻戒备的声响,冉赴在原地面容失色,半天走不开半步,脊梁处更是寒气大作。
他不是君上的宫中大监寺人,以仆臣这种外臣身份去妄议君上的后宫家事。
此是君上对他的警告。
他在逾越,亦可称之为持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