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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知,后面这位,提着那么多鸽子,是何用意。”
“凶犯既已落网,你我何需计较恁多。”
祝掩同胥留留对视一面,先是摇眉苦笑,后则轻道:“我尚需同店家交待二三,你且先往,我随后跟上。”
胥留留倒不纠结,拎了那笼鸽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祝掩见状,低眉顿了片刻,后则往柜上,将那鸽笼往台面上一搁,这便定定瞧着店家,口唇不开。
店家面皮更紧,吞口唾沫,腆着脸笑道:“大人,大人,这是……?”
“信鸽,我养的,来时寄存它处,现要离开,自当取回。”话音方落,祝掩已是自肩上行裹内取了一锭银子出来,轻往桌上一放,笑道:“五十两。”
店家更是惊愕,急急推却道:“这怎使得!小人哪儿担待的起。”
“你确是咽不下。”祝掩轻笑,俯身上前,贴那店家耳畔道:“这五十两,加上昨夜天号三房那人予你那五十两,统共一百两,我先存在你处。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你便送往刘头儿家中。”
祝掩身子稍往后仰,唇角微抬,“瞧他那样子,定非独居?”
店家颔首,轻声应道:“大人眼光如炬,他确有高堂幼子。只是这银子……小的该当何时送去?可要留下些话?”
“不需。”祝掩眼风一收,反是瞧着那鸽笼,“至于何时送,你候上几日,自会明白。”
“是,是,小的遵命,小的……”
祝掩提了鸟笼,扭身便走,背对店家之时,又再轻道:“在下奉劝,该吐的便吐出来,该咽的便咽下去,这样既不用做饱死鬼,也不用下拔舌狱。”
店家急急作揖,埋首膺前,口内不断应承着,几要伏地顿首。
午时。
祝掩于少扬府衙内院将一信号烟弹放出,后则徐徐,又将那两只鸟笼笼门开了,眼见十数鸽子,分往四面,瞬时便已难寻踪影。
“祝大哥,我们这便往鸡鸣岛?”
祝掩回身,见宋又谷、胥留留同闻人战三人俱是换了新衣,各携一行裹,并立于后。
“正是。”
闻人战娇笑不迭,上前挽了祝掩胳臂,尤是雀跃;倒是宋又谷,眉目愁苦,轻道:“下回,我可再也不扮凶犯了!明明身边有个偷儿,名副其实,非要让我来。”
胥留留侧目白了宋又谷一眼,一言不发,默默随后,离了府衙,按闻人战所指,南下直往鸡鸣岛。
当天入夜,春寒尚深。
刘头儿一人披件罩衫,暗暗蹲在家中院内隅角。
“信号已发,那姬宗主人尚未到,反是自城内天童寺来了两名僧人。”刘头儿长叹,径自喃喃,“赤珠卫那小姑娘给的信,我已交由天童寺人处置,但那姓祝的私下给的这密函……”刘头儿边道,边从袖底将日间祝掩给的那封信取了出来,端详再三,心下计较:水寒珠一事,除了天号那四人,便也只有我一人通晓内情。那姓祝的乃是祥金卫,丢珠也是要献给五鹿国主的,我这区区一个垂象小城的捕头,哪里值得他修书一封,单留给那三经宗主?
念及此处,刘头儿心上一阵烦恶接一阵胆寒,朝边上吐口吐沫,转头便将那密函展了,借着月光,细细辨读。
“师父,徒儿但求保全这捕头性命,其并不知内情,权当一市井殴斗案子惩办。多得其相助,徒儿方平客栈尸首一事,乞师父赠他两锭银子,打发他往别处谋事便好。惠泽灌顶,切谢切谢。”
刘头儿一看,两腕不由一抖:难怪这姓祝的行事从容不惊,原来他竟是姬沙徒弟!念及于此,刘头儿稍一抿唇,自感有些对不住祝掩,徐徐将那手札折好,重又装回封中,然一念及水寒那事,刘头儿仍是头昏脑涨,喃喃自道:“知了这般秘密,怕是今后难有好梦咯。”
话音未落,刘头儿已是一拢领口,返身回房。
惜得此时,无人查知,封内那密函之上,墨迹正自消退,眨眉功夫,终是独独只剩了六个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