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2:阿尔斐杰洛 19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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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锡耶纳还真是乱哄哄啊……”
迎合着舒适的山风,扬起了一个非常闲雅的男声。好像路过的旅行家感叹沿途美丽的风景。但若是考虑到男人此刻正在着手的事,恐怕就不会再有人这样想了。
空旷的山巅,一袭白袍的白罗加背光而立,木杖插在腰带上。午后的阳光挥洒热量,尽情地跳跃在他浅黄近白的头发上。在他身前有一棵光秃秃的枯树,白罗加用非常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它,笑了起来。在他粘满鲜红血迹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根尖锐的物体。这是由冰制成的利器,形成箭羽的形状,长度约有半米。
嗖的一声,冰箭刺入树干,然而响起的却是人的肉体被撕裂的声音。
白罗加像是在聆听某种高雅的音乐般专注地听着传来的声音,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基本到这个地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吧。”
以背后的树干与插在体内的冰箭作为支撑点的男人,那血迹斑斑的身体被射穿的血洞又多了一个。没入他身体、将他牢牢钉在树上的冰箭,至少有十支。冰的末端已被血液浸成鲜红。阳光温暖地倾泻而下,在透明的冰上折射出微红的光晕,展现出一种梦幻而妖冶般的美。可是对肉体遭到非人折磨的男人来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也无力再去欣赏身边的美景了吧。
就连让最善于严刑逼供的白罗加都陷入苦恼的对象,会是怎样铁骨铮铮的一个人呢?
鲜血浇灌而下,弄污大地,好像给他洗了个澡。灰色的短发一半滴着血珠,一半被汗水浸透。腹部被横着切开一道口子,粘稠的肠子掉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不停颤动着的肠子上,插着很多尖细的、比绣花针长不了多少的冰针。仿佛为了给予男人更大的折磨似的,类似的冰针约有五六十根。即使如此,被白罗加认定为达斯机械兽人族的这个男人都没有变形成战斗所必须具备的本体。或许他已经知道在拥有这样力量的敌人面前,变身已经失去意义了。
面对被无数冰箭束缚在树上的男人的惨状,白罗加不要说面露哀怜之色了,他根本就是乐在其中一般地愉悦地笑着,认为对方会有此遭遇完全是罪有应得。
“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嗯?”
白罗加向浑身痉挛、已经无法开口说话的灰发男子问道,还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仔细地看着他。
从踏进锡耶纳边境的那一刻就通过丰富的经验判定这人不是人类,将他引诱出来,一击擒获,并且已经差不多尝试了各种处刑和拷问的方法。只是个没什么实力的水货,轻而易举就抓在了手心里。可是谁曾想到,这个被白罗加所轻视的异族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嘴硬。白罗加和苏洛、休利叶一起接受了两位龙王的讨伐令,剿灭窝藏在锡耶纳的异族,不能有任何耽搁和闪失。白罗加必须马上知道异族的藏身点在哪里,不想多浪费一秒,因此,采取了他所认为的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拷问。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做法反而浪费了他更多的时间。忠诚的异族闭口不言,白罗加无法打破僵局,只能通过蹂|躏对方的身体泄愤,不停地折磨他。
在他对异族的肉体施以残忍暴行的过程中,他的从者菲拉斯始终站立在稍远的地方,以沉默对待这场血腥的投镖游戏。起初,异族还会反抗,咒骂。但随着菲拉斯的主人将一根又一根冰箭送入他的身体,这位意识到自己再无生还机会的异族便安静下来,停止了徒劳的抵抗。虽然菲拉斯认为即使身为敌人也不应受到如此对待,但是,他也不想介入并干扰主人快意凌虐的行为,全程都只是看着。苏洛站在离白罗加和菲拉斯百米远、视野开阔的悬崖边,遥看山下道路分明、人潮涌动的城市全景。许普斯在他身侧,静听风声,对百米外上演的惨剧不屑一顾。既然连几人中与白罗加关系最亲密的菲拉斯都袖手旁观,那么他们俩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对你的意志力我也真是佩服,无论怎么逼供都不愿透露同伴的窝藏点,何等的忠心啊!我怜惜你。如果不是敌人,我大概会和你交朋友。”
龙术士越说越兴奋,和自己的死敌亲近起来。尽管说着听似真切的话语,可白罗加的右手又出现了一根寒冰制成的利箭,左手则握住从异族严重失血的体内拽出来的大肠把玩。
“不过我奉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他有节律地捏着肠子,那模样好像是要强行赋予肠子说话的能力似的,“只要说出来就不会像我一样被扯出来了——噢,我原来待在主人温暖的肚子里,现在呢?”
白罗加一边继续摆弄异族的肠子一边扮演肠子说话,然而奄奄一息的异族似乎是铁了心的充耳不闻,咬牙闭嘴。他前额低垂、脖子伸向前的样子,就算白罗加立刻砍掉他的头他也不会介意吧。
“不要再令我不快了,你这灰色的食人鬼。再不说的话,我可要肢解你了哦。”
白罗加因为迟迟得不到答案而感到恼怒。就在他打算下手彻底将异族的性命了结时——
“哼,算你好运。好像有人来了。”白罗加放下饱含杀意的双手,朝南面望去。
身为龙术士所具备的感知力提醒他有人靠近,而菲拉斯的招呼声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来的是希赛勒斯和休利叶。”菲拉斯说。
果然,龙术士休利叶和海龙族希赛勒斯的身形双双出现在了灰尘滚滚、风声隆隆的山巅。苏洛和许普斯似乎也察觉到同伴的来临而侧过身,但只是眼睛望了过来,脚步并没有靠近。
休利叶的手中握着个菱形的棕色装置,应该是魔导器一类的东西。他似乎在借用这件魔导器搜查异族的下落,但表情却不太振奋,看来没什么斩获。调查本来就进行得并不顺利,而当休利叶一见到白罗加身前那团血肉模糊、已进入垂死状态的作品时,眉心更是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不但表明他对菲拉斯、许普斯、苏洛三人冷漠旁观的不满,显然,他是打算说些什么了。
“白罗加,你在做什么?”休利叶质问道。
“和你一样,调查异族的下落啊。”白罗加轻松回答,“莫非你对我的忠心有什么疑问?”
“可你这无谓的做法又算什么?用得着施虐吗?”
面对休利叶的追问,白罗加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抬起手指着只剩下一口气的某个生物,用相当悠闲的口吻说,“虽然用上了我所知道的最厉害的刑罚,但是这家伙的嘴就像上了锁的铁环一样硬,怎么都撬不开。我可是不把任务圆满地完成就会不爽的男人呢。于是我就想,之所以找不到半点异族的踪迹,是不是他们早就转移阵地了?他们到底藏哪儿去了?这不想着想着,就没法集中精神控制下手的力,才会这样子的。”
休利叶回头看着白罗加。这男人是卡塔特的代言人,人类世界的保护者,自然而然也就是达斯机械兽人族的公敌。消灭异族是他的使命。就算被他打倒活捉,异族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去控诉敌人的强大是很可笑的。可是,眼前的这副情景又算怎么一回事呢?休利叶从来没在第二个人的脸上看到更能让他联想到恐惧的神色。
那个被死死地钉在树上的男子紧闭双目,血珠子从眼皮滴下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的眼睛已经张不开了。他头颅低垂,胸部随着微弱的呼吸慢慢起伏。白罗加射出的冰箭避过了所有会立即毙命的要害部位,休利叶甚至发现白罗加为了防止异族过早地死去,还在他腹部的伤处施加了几个治愈的魔法,通过再生他不断衰竭的脏器、延缓他失血过多的速度来保住他的命,以图更长久地折磨他。休利叶不明白伤成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多承受一箭,哪里还有更多的血可以流。拷打成这副模样的话,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他更爽快、也更慈悲吧。
休利叶不忍再看浑身是洞的异族,只好把脸转向白罗加。
“快把他放下来。”
咖啡色的麻绳发带下,洋溢着明显愤怒的浅褐色眼睛射出厉光朝白罗加逼视过来。休利叶为同伴残酷的手段感到非常生气。在读懂了那愤怒的表情所隐含的深意后,白罗加轻笑了起来。
“放下来?哈,只是这样怎么够呢……我要做的可不止这种程度。”
就在休利叶琢磨白罗加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这位淡黄色头发的龙术士同僚居然收起了投入到“冰之术”中的魔力。一时间,所有的冰箭和冰针全都消失不见,失去凭依的异族掉了下来,突兀地跌在地上。
浑身浸浴在深红的海洋中的异族蠕动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看起来,尽管受伤不轻,但他似乎还活着。
“让你受苦了。”白罗加蹲在异族男子身前,开口说道。但他关切的问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沉重的伤势让异族说不出话。白罗加见状,干脆撩起袖子管,替他疗伤。
在众人古怪的注视下,他把肠子小心翼翼地塞回异族的肚腹,用魔力接合剖开的伤口,然后,将他身体其余被贯穿的地方也都治愈了一遍。经过简易的治疗,异族的伤虽还谈不上痊愈,血迹还未全干,但是站起来行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痛苦得到缓解的异族缓缓张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露出圣人般微笑的龙术士男子。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充满了纯洁的表情。这真的是前不久还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吗?
“这样就不会感到很痛苦了吧。”
好像要鼓励对方站起来一般,白罗加抚摩着异族的后背,想把坐在地上的异族扶起来,可是面容始终保持警惕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男子并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只是紧张地睁着写满疑惑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白罗加看。没办法了,白罗加只能半弯着腰,继续蹲在他身边。
这男人要干什么?不止异族,恐怕在场的每个人心里想着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吧。
“你叫什么名字?”尝试再一次沟通的白罗加轻柔地在异族耳边低语,“不要担心。自报家门什么的应该不会影响到大部队的安全吧?”
异族困惑地点点头,张开了嘴,“……蓝。我叫蓝。”
当他报出名字后,白罗加也跟着微笑地点了点头。
“你好,蓝,很高兴在此和你相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即使你我互为死敌,我也不想掩饰对你的敬意。你自由了。看在我的同伴替你求情的份上,我不打算再为难你了。你走吧。”
代表了龙族和人类立场的白罗加,竟然要私放一个以人类为食、与龙族互斗几百年的达斯机械兽人族?虽然休利叶对蓝的遭遇很是同情,可怎么说,对方都是敌人。就这么放他回去实在是不妥。
于是看不下去了的休利叶迅速地出言制止,“喂,我没让你放了他。我只是叫你把他从树上放下来。”
苏洛和许普斯靠了过来,在心里盘算着白罗加的意图。其余的人也难以理解白罗加的作法,不禁面面相觑。不要说他们,就连蓝也同样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放我走?”
“既然你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也要恪守秘密,保护族群,那么我再留你也没什么用了。回到你族人的身边去吧!我保证绝不会跟踪你。”
“可……”
怎么会有这种事?蓝怎样都想不明白,僵在原地。带着与之前的施暴者形象完全不相称的柔和笑意的白罗加此时就如同慈祥的神父,眼光也不再冷酷,变得温柔而充满慈爱起来。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先前判若两人。这让异族彻底的困惑了。与外在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不同,蓝的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他并非没有想到阿迦述王放弃他的可能性。一个人的命比起整个族群的安危的确微不足道。蓝绝不会因此憎恨王。但是……自己能活着回到族人身边,和他们团聚——时至今日,这件事不就是支撑他忍受所有刑罚活到现在的最大动力吗?蓝夹杂着狐疑和些许希望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他此刻的心境:想走,又怕狡猾的敌人出尔反尔。
“不要犹豫。走吧,机不可失。”
白罗加猛拍了一下蓝的后背。蓝终于带着了解的表情点点头,坚强地站了起来。尚且沾着鲜血的那张脸上,已经浮现出求生的欲望,以及知道自己能活下去的那种安心感。
尽管如此,蓝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还有些话必须说出来。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蓝好像为了使自己也相信似的发出了悲伤的、略显哽咽的声音,“没有人会等我。他们……我的同胞,都被那头红色巨龙夺去了生命。没有死的,也都四散奔走,流离失所,不知逃往何处去了。你们费尽心机想要查探的所谓我族的巢穴,早就被捣毁在你们同伴的手里,不复存在了。所以我才什么都没有说。”他看着白罗加,这个抓他、虐他,又治他、放他的男人,“游荡在城郊荒野的我会被你抓到,也是因为如此啊。”
“……”对着向死去的同胞传达深切的缅怀之情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男子,龙术士和契约龙们递出抹去表情的视线,深思着。
“你的遭遇很令人同情。”白罗加忍不住说,“龙族与达斯机械兽人族都将对方视为夙敌,你的族人会死也是没有办法。”
“啊,这种道理,我也是明白的。独自漂泊的我早就没地方可去了,必须面对现实,这我也是明白的。”蓝望着自己映在众人眼底的凄惨微笑,低沉而悠扬地说。而后,他变得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起闪烁着希望的光辉的视线,“可是,我的族人一定还在等我。至少要找到一个,哪怕一个也好……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坚持。”
谎言说的如此圆润,如此恰如其分,差不多就像真话。将临时编造的谎言配以足够真诚的情感全盘说出以后,在蓝释然的脸上,带着微笑的嘴唇慢慢跟着上扬。接着,他穿过休利叶主从、苏洛主从及菲拉斯五人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对他们而去。没有人追他。白罗加挡在众人身前,好像护卫一样杜绝同伴阻杀蓝的可能,目送蓝的背影越走越远。
“白罗加,你这家伙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你相信他说的?”
面对休利叶急冲冲的问话,将异族放走了的男人却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神秘地笑笑。
蓝沿着曲折的山路跑了起来,为了快点和族人的队伍相聚,也为了快些离开这里,步伐难掩欣喜。他的身影就快要看不见了。
就在蓝跑起来的那瞬间,白罗加琥珀色的尖瞳危险地眯了起来,就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将其撕碎的豹子。
眼睁睁地看着蓝沿下坡的山道越跑越远的休利叶、希赛勒斯、苏洛、许普斯,和菲拉斯,都在这一刻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好戏上演。
蓝奔跑的身影突然定格住了。无数凭空而降的冰雪,突然间好像雪崩了一样向跑在下坡路上的蓝袭去,包围他的躯体。看似柔弱无害的雪花,在靠近蓝的瞬间长出“手脚”,化身为硬度不输钢铁般的利器——冰刃。每根的长度都在四米以上。就像是无数条蛇组成的冰刃群,迅速并且毫不留情地把蓝的身体举在了半空——以贯穿的方式。
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同传至人们耳里的,是骨头被折断粉碎的细小声音。那惨烈的声音足以使人听了心脏麻痹,胸口钻心一般的难受。
最终,蓝的敌人撕毁了放他回去的承诺,展现出凶狠毒辣一面。背信者自身的信誉和荣耀,亦被蓝的鲜血玷污。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导演出这一切的那个男人。白罗加向前平举的右手的手背上,闪耀着专司寒冰进攻的苍蓝色五芒星魔法阵,在确定已经料理了敌人后,慢慢地放了下来。他带着陶醉的神情仰起头,聆听远方的哀嚎声,好像还沉浸在自己所制造的惨案的余韵中没有回过神来。被贯穿成蜂窝状的蓝的身体满目疮痍,受到多处致命伤,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可是在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前,只怕还要度过好几秒最难以忍受的剧痛折磨吧。
在死一样的沉默中,能听见的只有蓝惨叫的余音和白罗加连续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说话。“……你不是说要让他自由吗?”菲拉斯惨白着脸,用僵硬的语气朝惨案的始作俑者、同时也是自己主人的男人问道。
“对啊,我让那个杂碎自由地飞上了天堂。噢,不不。或许恶魔只配下地狱吧。”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恶魔呢?”
休利叶深深叹息的声音里,隐藏着无可掩饰的疲惫。远胜于愤怒和憎恨的深切的无力感迫使他无奈地垂下头来。他相当清楚,白罗加这么做无非是对自己的挑衅,对敢于阻止他血腥处罚的自己的挑衅。
因疼痛而持续的悲鸣没有再继续下去。被数不清的冰刃贯穿身体,定格在半空中的蓝,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悲惨地死去了。
至此,每个人都真实地体会到了白罗加那毒蛇般的狠辣。他果然就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个手段残酷到不近人情的人。
“白罗加——”休利叶的眼眸燃烧着怒焰,“你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和你这样的男人为伍,我感到羞耻。你真的是龙术士吗?”
休利叶毫不掩饰自己对白罗加的厌恶之情。但是一旁的苏洛对此却是毫无反应。以他和白罗加相识的程度——作为紧跟着白罗加上山的第三顺位的龙术士,苏洛和白罗加相继成为奥诺马伊斯的弟子是仅隔数月的事。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一同接受训练的。因此,苏洛早就知道白罗加在对付他所认定的敌人时,手段会有多么辛辣了。
“呵呵,明知故问。”白罗加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义正词严地宣示道,“龙术士的天职就是消灭所有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竟然对一个异世界的恶魔展现多余的怜悯,这不光是一种浪费和伪善,更是对自身立场的背叛呢!”
“你居然指责我吗?背信者指责我吗?”休利叶的脸颊气得涨成了紫色。
“哈,不要动气。”觉得对方发怒的模样很好玩的白罗加不禁噗嗤笑了,“我知道,你在卡塔特的口碑向来不错。有一双能制作魔导器的巧手,有一个宁可丢掉亲弟弟也要对你俯首帖耳的心腹从者,有卡塔特的赞助商派斯捷作为朋友,有最直的性子和最好的人缘……可惜啊,休利叶,有时候太过直白可是很容易为自己招来麻烦的哦。”
白罗加话中带刺,狠狠地羞辱着休利叶,更暗含着威胁。休利叶听了出来,声调微妙地拉高,“你是要说——杀身之祸吗?”
相当于禁语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白罗加立刻取下腰间的法杖,在手里握紧,好像随时准备投入到战斗中的样子。
“你出招最好快点,”希赛勒斯的声音犹如长鞭破空,冷冷地对白罗加发出警告,“否则这身漂亮的白袍可要沾血了。”
“哈哈,看啊,休利叶,你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而且还是条能咬断人脖子的狗。”
希赛勒斯生气了,紧咬的牙关扭曲了他唇角的线条,射出厉光的双目除了凛冽的寒意外还带上了些凶恶的味道,甚至连他额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能轻易地看到贲张在皮肤下的蓝色血管。平常的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很和气,因此没人知道他发怒时到底是什么样,也没人知道他发怒的底线在哪里。
这时候的希赛勒斯已经不复往日的和风细雨。冷冷地说完后,眼睛立刻迸发出激烈的蓝光。处于人类形态的龙族眼睛发光,那是变形前的征兆。这行为意味着什么,不用说也知道。看来希赛勒斯不惜要变身为龙族的本体来教训眼前再三口出狂言的男子、为自己和主人讨回公道了。至于这么做会遭致怎样的后果,也许已经不在如今盛怒的希赛勒斯思考范围以内了吧。
“喂,等等……别随便撒疯啊!”
比起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因此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的白罗加,倒是希赛勒斯的主人显得更为惶恐。眼看从者就快要暴走,休利叶赶紧按住希赛勒斯肩头,终于在他变身前把他阻止住了。
“从刚才起忍你到现在了。给我注意措词。下次不会这样便宜你。”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将怒意强压了下去的希赛勒斯撂下这句话后,闷闷不乐地大跨步走出数十米远,到悬崖边吹风。
凶狂的插曲结束了。经过这场闹剧,白罗加的态度明显有所收敛。他一点也不想激怒这头凶猛的海龙,何况他自己的从者也并不一定会插手。
“我们现在是要继续查探异族的去向,完成龙王托付的任务,还是在这儿互相斗嘴斗殴,把时间都浪费掉呢?”借此机会,试着挽救冰冷气氛的白罗加带着致歉的笑意对休利叶说,“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出言不逊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时间拖得越久,异族就越有机会逃跑。吵架这种幼稚的事还是抛一边吧!”
抱着不想把脸皮彻底撕破的想法,休利叶也敦促着自己尽快恢复常态。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带,尽可能平和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希赛勒斯也是一时冲动了。”
“那么休利叶,你下山转了一圈有什么发现吗?”白罗加问,“你的测压仪侦查到异族没有?”
看着白罗加急欲知道答案的脸,休利叶在叹气声中摇了摇头。他手里捧着的菱形魔导器是他自己制作的,他将之命名为测压仪。它能准确探知到达斯机械兽人族身上携带的“雷压”,借此定位异族的行踪。可是这个看似巧妙省事的方法只对变身的异族管用。
测压仪的适用范围约为半径五英里。这个范围应付锡耶纳绰绰有余。休利叶先前和希赛勒斯一起在山脚巡视,想通过测定异族身上的雷压来探知其巢穴的具体方位,最终,他们无功而返。
“据测压仪显示的结果,这座城连一个达斯机械兽人族都没有。”
不过就连休利叶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刚刚惨死的蓝就是个例外。
所以,白罗加得出结论,“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变身,以人形掩藏行踪。就像那个杂碎一样。”
“看哪里有成群结队的人就行。”始终没说过话的苏洛忽然说道。
“没这么简单。”休利叶摇摇头,“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城里到处都是出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判定谁是伪装成人类的异族,谁又是无辜的人类。现在街上的治安一团乱,走到哪都是兴奋的市民,根本无从查起啊!”
的确如此。锡耶纳的赛马节虽然已经落幕了,可是好不容易遇到千载难逢的盛事的群众却始终不肯散去,还在四处狂欢。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结束的。
“苏洛,你就没什么收获吗?”白罗加又问,“你刚才在悬崖边可是眺望了很久。”
“一无所获。”苏洛冷淡地说。他的确一直在使用增强视力的魔法对城内各处进行监视,视力较龙术士更为出众的许普斯也在帮助他,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白罗加好像为自己摊上了一群如此不可靠的伙伴而深感无奈地叉腰叹息着。远处的希赛勒斯似乎意识到搜索陷入僵局,朝无计可施的几人走来。
“雅麦斯真的是在这里和异族的大部队遭遇的吗?”
希赛勒斯问的是许普斯。后者曾和布里斯一起肩负到人界寻找雅麦斯并将其带回卡塔特的使命。据说他们正是在雅麦斯击溃了异族的部队后没过多久,就在锡耶纳的郊外把他找到了。如今,三名优秀的龙术士,彼此都用上了自己的知识和本领,还有三名从者和密探相助,却在大半天的搜寻中毫无收获。会不会是情报从一开始就出错了呢?
“当然。”许普斯双臂交叉在胸,回答道。
“你已经把当时的情况都转述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除了一点。不过,那与这次的任务无关。”
“既然还有没说的就说出来,别藏着。没准能有什么线索。”白罗加跳过希赛勒斯,直接向许普斯要求道。
可是许普斯并没有理会白罗加,回答的时候眼睛依然看着希赛勒斯。
“雅麦斯不是我和布里斯擒获的。”许普斯忽而改用龙语,压低声音,对希赛勒斯说。
这做法显然有些多余。在场的龙术士们其实都听得懂。
而听得懂的结果便是不管是谁,都被许普斯的说法震惊到了。希赛勒斯忙用龙语问,“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还真的让人脸上很没有光彩。”许普斯继续操着流利的龙语,“布里斯和我在锡耶纳找到雅麦斯的时候,他没反抗就跟我们走了。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似乎早就察觉到有人在四处寻找他,一直躲着我们。倘若他没遇上那支异族部队,也没取下足够将功赎罪的异族头颅,他根本不会装作被我们碰巧撞见的样子大大方方地现身,一定还会继续躲藏下去吧。流亡人界的那一年里,他一直在跟我和布里斯玩捉迷藏的游戏。”
许普斯的这番叙述,给了希赛勒斯一个提醒。也许雅麦斯能轻易摆脱布里斯二人的追踪,也有尼克勒斯从中作梗的成分在里面。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没准在暗地里使用了什么手法,和雅麦斯取得秘密的联系,将龙王派人追铺他的情报捎了出去。就尼克勒斯对雅麦斯那言听计从的模样,会做出这些糊涂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希赛勒斯心中思绪纷杂,但此刻他并不打算就此表露。尼克勒斯的事先放以后再说,这一次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当发现许普斯提供的信息并不能真正帮上什么忙的时候,希赛勒斯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个……对任务毫无实际帮助啊。”
“早就跟你说过了。”
两位龙族结束了母语交谈。他们的交谈提供不了任何线索。难道任务要被迫中止了吗?
“真是、该死!”白罗加此时的怒骂,也许正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吧。只不过白罗加以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苏洛忽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朝这边靠近,转头向山下的路看去。“我的密探快上山了。他要和我联络。”众人于是沉默下来,一边苦思对策,一边等待苏洛的密探能带来好消息。过了一会儿,被苏洛觉察到气息的密探终于来到他的身旁。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外表看似精瘦的恶狼。脏兮兮的烟灰色头发,精明的黑眼睛,杂乱的胡渣。又短又旧的黑斗篷披在身上,散发着些许体臭。按力量被划分为术士阶级中的最末一等,也就是第四等级的术士。名字是席多。
“怎么样?”苏洛问他。
“中午举办的赛马节刚刚结束,人们意犹未尽,不肯散去,成群结队地唱歌,跳舞,喝酒。很多街道都人满为患。照这个趋势恐怕要持续到晚上了。获胜的绵羊谷区今夜还要举办露天晚宴以示胜利。到时候场面一定还要混乱。继续追查的难度极高。恐怕……”
席多详细的汇报被打断了。
“别说了。”白罗加突然暴躁起来,“你比那些妨碍我的蠢猪还要吵。再说一句就要你命!”
白罗加的暴喝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白罗加是那种无法完美地完成任务就会心情低落到狂怒的人。无功而返的情况,可以说他这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
早早收拾掉盘踞在此地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军团,就好回到卡塔特山脉向龙王交差了。这样的话无论是过于孱弱的诛灭对象还是无聊的所谓的同伴就都能说再见了。可是现在……却成了这副局面。不能将任务圆满完成,是对白罗加尊严的一种践踏。白罗加怎样都原谅不了堵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混淆着自己视线的蠢笨的家伙们。不可原谅!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去保护那群笨蛋。
依照白罗加的猜想,异族的大军应该已经混入到狂欢的人群中,以人类形态避人耳目,等待撤退的机会。这是避免被已方发现的妙招。
那么,这次的任务……如果就此放弃,两位龙王大人会否怪罪下来,认为自己很无能呢?只要是白罗加出马就不会失利,这在卡塔特已经是被大众认可的一种现象了。正因为如此,白罗加从很久以前便接受了被人们看作“战无不胜,无往不利之存在”的这一事实。这是别人都公认的。谁也没有对他的能力产生过质疑,也没有谁威胁过他的地位——除了乔贞。但那是没办法的。先来后到,谁让那家伙碰巧赶在自己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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