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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小说网 www.cdjxj.net,最快更新TheMistsofDragonMasters迷雾中的驭龙者最新章节!

,希赛勒斯已经偏转过头,把目光收了回去。尼克勒斯看到的,仅是哥哥长发飘飘的背影。

    若非搬到这环境宜人的大别墅,又有特尔米修斯等长老的细心照料,卡翠纳的病根本拖不到现在。尼克勒斯为母亲延续了近十年的命,可在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乐和自豪感。因为,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兄长的理解。

    母亲走了,雅麦斯对她生命的威胁,也就自动解除。没有任何东西,能再牵绊住尼克勒斯,让他产生动摇。与希赛勒斯的冷战,已经没必要再坚持下去了。然而,这头倔强的海龙,天生具有的强烈自尊心,使他无法向希赛勒斯低头,道出他内心的苦衷。所以,面对始终怨怒着自己的哥哥,他只能固守沉默。

    忽然,尼克勒斯动了一下。他慢慢站起身,挺了挺背脊。之所以改变了一直保持的姿势,是因为他看到希赛勒斯的脚步动了起来,似有离开的迹象。

    希赛勒斯走在他前面,把背影留给弟弟。尼克勒斯在他的身后,下意识地跟了一小段路,然后停留下来,默默地站着。

    弟弟停止跟随的那一刻,希赛勒斯吐露出了话声,“我回人界去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回头。他身后的人,也没有回话。

    >

    哥得兰岛——

    风光秀丽的岛屿,生长着大片茂密的针叶林。在这里,主要的城市是维斯比。定居的人不多,但却是附近海域最重要的商业中心。岛上其他地方,与维斯比城并不属于一个管治体系。虽说名义上的领主是瑞典国王,但岛屿北部的几个村落,很少有人管理,基本处于被遗忘的自治状态。

    绿树掩映的村庄,静悄悄地躺在被波罗的海养育的这片土地上,看起来幽雅而安宁。但其实,之所以会呈现出如此的面貌,是由于村落里的居民,早已经失踪得不知了去向,成为捕食者排出的粪便了。

    而在村庄的南面,有一片地方,透着和周围很不协调的气息。

    那里的景物看上去隐隐约约的,像是披着一层纱。明明是一个大晴天,但太阳却好像收敛了耀眼的光芒,使周围处于一片混沌不明的阴影中。不过,会导致这样的现象,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在这片雾气蒙蒙的地方,布有龙术士的结界。

    追逐戏、以及随之而来的审问、屠杀,和尸体的销毁工作,都已经结束。这群长期颠沛流离在外的异族,无疑磨练出了超高的逃跑本领,对于如何在被追赶的险境中全身而退,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但是,在比他们脚程快得多的龙术士——特别是有着“魔棱镜”绝技、能将空间由魔力所筑的墙无缝链接起来的柏伦格面前,要逮捕他们简直就像拍个手那样简单。最终,仓皇逃离的异族们退路尽失,越是挣扎,网住他们的“魔棱镜”就越变越软,死死地将他们缠绕。为数35人的团体落网了。在为首的带头大哥投降后,一同接受了来自首席的严格盘问。最后,招架不住肉体的疼痛,把实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原来这群人,是在第一次“恶魔降伏战”后背叛了阿迦述王的逃兵。无论是这次在哥得兰岛袭击村民,还是五年前在那不勒斯扮演富商的家属,都只是率性而为,与阿尔斐杰洛所想的刹耶王的阴谋,没有半点关系。

    “终于把这群狡猾的家伙收拾清楚了啊。”欣赏着被绞杀的敌人可怜的死状,柏伦格把战斗时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服帖。

    “虽然没什么有价值的收获,不过能处理掉苏洛和卢奎莎留下的烂摊子,也算不错的结果。”阿尔斐杰洛一边说着,一边在掌心聚起一团烈焰,随意地丢向地面。

    火焰在异族的尸体上烧了起来。周围顿时浓烟滚滚。被烧灼的机械兽人的碎片,带着刺鼻的烟味,在火光中慢慢湮灭。除了两位龙术士和德文斯,在结界里的,还有两名身穿黑斗篷的密探。如果不是用魔法及时护住了自己的呼吸器官,把嗅觉遮断,他们此刻肯定已经被浓烟呛到窒息了吧。

    本以为难倒过苏洛和卢奎莎的敌人,至少要经历一番激斗,才能把他们制服。结果,对阿尔斐杰洛和柏伦格而言,这件任务不过是小菜一碟的程度。两名密探不仅折服于两人的默契配合,同时也为首席的审讯行为感到一丝害怕。

    焚毁了异族的尸体后,龙术士们解除结界,准备考虑回去了。

    他们让密探先走,随后,柏伦格登上德文斯的背脊,阿尔斐杰洛则召唤出机械龙,跃了上去。

    飞行的方向是西南面。德文斯接到主人的暗示,以保证机械龙不会被甩开的速度,在空中翱翔。朝那飞了没多久,大约在岛屿南岸的一个地方,正在飞翔中的德文斯忽然扭过了脖子,朝下方投以凝望。

    空气中流动着只有身为龙族的德文斯才能嗅到的味道。以目前和对方相差的距离,柏伦格和阿尔斐杰洛是察觉不到的。

    “主人,下面有一个熟悉的气味。”德文斯说出自己的发现,“是同族的气味。”

    “同族?”柏伦格不禁问道,“是谁?”

    大概是考虑到首席在场吧,德文斯调动起罕见的谨慎语气,说,“应该是菲拉斯。”

    听到这句话,乘坐在机械龙背上的阿尔斐杰洛果然一下子把视线探了过来,“什么?”

    “要立刻走吗?”德文斯的速度有些减缓,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回答,“我发现了菲拉斯,菲拉斯没理由发现不了我。”

    柏伦格在做出决定前,偷偷瞄了一眼阿尔斐杰洛的表情。沉默着的他,正用超远视距魔法,对下方被德文斯注意的区域进行观察。

    那地方也有一团迷雾,和之前他们铺设的空间结界浮现出的雾气很相似。看来,菲拉斯的主人就在那里。

    “别多事了。”柏伦格摇了摇头,对减速飞翔的从者说,“还是快走吧。”

    接到指示,德文斯振翅一飞。但柏伦格话刚一说完,脸就抽住了。他不禁又瞄了瞄阿尔斐杰洛,看到他脸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白罗加的魔力,正在急速膨胀。凭柏伦格的能力,还是能勉强感知到的。他虽没有靠近他们,可那股如喷泉般不断朝外面迸发的魔力,却无时无刻地发出挑衅的信号,朝两名龙术士传递过来。

    “哼,看来他想会会我。”用征询的眼神望了柏伦格一眼,阿尔斐杰洛咧嘴冷笑道,“接收到示威的信号,却掉头就跑,传出去实在是有辱我首席的声誉啊。你说对吧?”

    阿尔斐杰洛让机械龙找了个适当的位置,放自己下去。看着他一跃而下的身影,柏伦格来不及发出异议,只好跟随,让德文斯降落。

    在踏上地面时,鞋底踩出了水声。有某种温热的液体,飞溅到阿尔斐杰洛的裤子上。冲入鼻腔的血腥气告诉他,这绝不是普通的水。

    越靠近结界,就越能闻到鲜血的恶臭,浓稠得几乎要把人熏昏。阿尔斐杰洛屏蔽掉嗅觉,毫不在意地踏进结界。阻碍着视野的迷雾,浓度有所降低。终于,阿尔斐杰洛、和随后跟来的柏伦格,还有变回人形的德文斯,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嗯,白罗加前辈,你的兴致可真高。竟躲在这么个荒僻无人的地方玩乐吗?”行进在满地血污中的首席,用取笑的口吻嘟囔着,仿佛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出蹩脚的话剧。

    白罗加用一副欢迎客人的姿态站立着,脸上布满了热情的笑容。在他的身后,有一具未穿衣服的尸体,从新鲜度来看,应该刚死不久。伤处的血沫还没有堵塞住,依然朝外流动着。血淋淋的眼眶里面,什么都没有。脸颊非常平整,毫无一点起伏——因为唯一有坡度的鼻子已经被削掉了。遭到同样待遇的,还有被割下来的两个耳朵。深红的血液浸没了整张脸,如同一泻千里的瀑布,一直漫溢而下,在两腿中间的位置,出血量达到了顶峰。尸体在死前,不仅遭到了挖眼削鼻割耳的蹂|躏,还被施以了类似宫|刑的虐待。最为关键的是,它没有被随意丢弃于地面,而是被绑缚在一个崭新的十字架上的。

    这件作品的制作人,特地削了两根树枝,做成“x”形状,插在地上。死者的手脚被尖冰刺穿,钉在这临时制作的十字架上,仿佛受难的殉道者一般。在他的身上,虽然遍布着无数的血痕,但也只是表面的皮肉被刮下来的程度,瞧不出致命伤在哪里。也就是说,这名令人同情的死者,是在剧痛中,由于出血过多死去的。透过这些细节,不难看出来,作者对于酷刑的热衷度。

    被结界遮蔽住的隐秘现场,是独立于外界的、归属于白罗加个人的血腥领地。即使看惯了残酷杀戮的柏伦格,都觉得无法接受。他刚才还亲眼见过阿尔斐杰洛是如何用威胁的手段逼问异族的,但是跟现在看到的场景比起来,首席严酷的审问所造成的皮外伤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甚至让他觉得有几分仁慈。

    如果只是单纯地把人的身体毁坏得七零八落,也不过是分尸的行径罢了。但是,这一作品的主人,显然没有任何肢解活人的兴趣。他给死者留下了较为完整的躯体,但是,一片片地割下他皮上的肉,让他痛不欲生;剜掉眼珠,让他变盲;割下鼻子,让他闻不到血的气味;砍掉耳朵,让他听不见声音,包括流血声,割肉声和自己的尖叫……甚至还阉|割掉了生为男人最重要的部分……每一项折磨,都使受害者的心理防线遭到致命的摧残。白罗加比起肉体的痛楚,更追求心灵上的恐惧。用这种非人类的手段,对受害人进行了拷打。

    坦白说,如果是破坏到这个程度的话,那么要想把死者的身份辨识出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不过,受白罗加残害的人,也并非都已死去。在他的脚边,蜷缩着一个颤抖的人影,身上也没有穿衣服。这人右手五指的皮已经被剥掉了,掌心被冰刃刺穿,钉在地上,无法逃脱地被迫趴伏在白罗加脚下,呜咽地啜泣。在被蹂|躏的过程中,应该进行过声嘶力竭的哭喊,现在,连嗓子都哑了。

    白罗加暴虐的行为,不仅引起了柏伦格的震惊,同样让德文斯感到不适,甚至厌恶起和他交谈。德文斯把脸对向远远地倚靠在一棵树下的菲拉斯,对这名同族的漠不关心表示愤慨,“菲拉斯,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虐待这两个密探?”

    他还能认出他们是密探,是因为在死掉的那个家伙的尸体不远处,有一件黑色的斗篷躺在地上。那个还活着的家伙,被剥离的斗篷也掉落在一边。两件斗篷很眼熟,一看就知道是卡塔特的密探最常的装束。应该是白罗加觉得碍事,施虐的时候扒下来扔掉的。

    “密探?难道他们是……”柏伦格的眼睛里闪过淡淡的惊讶,看了看一死一伤的那两人,愣了片刻。随后,他的视线豁然凌厉起来,朝那个残酷的同伴发起质问,“白罗加,你脑袋发昏了?”

    白罗加闲雅地站在那里,喉结震动,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给人清新的感觉,就好比他又整齐又洁净的衣服一样。即使对两个密探实施了别具一格的酷刑,他的衣服还有双手仍旧干净得没有一丝血污,连半点秽物都不曾沾染。

    “不必大惊小怪。”首席出声,截断了白罗加的回答,“次席大人的嗜好和品位,自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与德文斯、柏伦格不同,阿尔斐杰洛的神情里,没有惊愕,也没有厌恶,非要总结的话,应该是一种危险的好奇心,和十足的恶意吧。

    白罗加不再笑了,脸颊渐渐地抽搐起来。他感到鼻子侧面有些痒,仿佛有根看不见的钢丝,埋在皮肤下,连接着他的鼻子和耳朵,把半张脸的神经都牵拉了起来。白罗加一时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杀完人留下的余韵,还是对即将掀起的又一场腥风血雨的预感。不管怎样,在被阿尔斐杰洛狠狠地嘲笑后,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上,已经连任何能被称为笑容的表情都没有了。

    冰凉的气息缠绕在白罗加周围,一把冰刃突然出现,被他握住手里。以为白罗加要动手的柏伦格,顿时警觉性高涨。不过,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白罗加将冰刃穿过匍匐在他脚下的那个密探的左掌,保证他不可能逃跑,随即抬起脚步,向阿尔斐杰洛走了过去。

    “我承认,我不如你。只是个无名无分的败者。”白罗加的声音意外地没有动怒,反而用轻缓的语调如此说道。他的语气太平静了,简直与密探凄厉的惨叫形成对比。他以适当的步伐走向阿尔斐杰洛,停在能同时兼顾他和密探的位置,“不过,身为首席的你,千万别骄傲过头,丧失掉防范的意识哦。否则,稍有不慎,说不定连自己这艘大船翻在哪条小阴沟里,都不知道呢。”

    白罗加已尽量让情绪保持平稳,但他与阿尔斐杰洛的对话,却好像总有股火花在激射似的。

    “防范?”阿尔斐杰洛一脸警惕地皱了皱眉,“你是说这两个家伙?”

    “是啊。”悠闲地回应着,白罗加稍微往回退了两步,来到双掌被刺穿、跪在地上哭泣的密探身旁,抬起脚,鞋尖蹭了蹭他的侧脸,“比尔,你如实地告诉首席大人,你和韦斯利为什么要跟踪他呀?”

    “不可能。”德文斯不禁朝低头哭泣的密探比尔看了看,又转过头,审视着密探韦斯利挂在十字架上的尸体,目光最终凝在白罗加脸上,“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跟踪。”

    “哈,你们来这里做任务,又不算什么秘密。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早就窝在这附近,等你们过来了。”

    柏伦格凝注白罗加,在那双锐利而又尖细的眼睛中,看到了得意和笃定。“你是奉命调查他们的?”

    “我会如此行动,自然是龙王的授意。这两个家伙形迹古怪。我早就怀疑他们心怀鬼胎,不忠于卡塔特了。”

    “你有什么依据吗?”

    面对柏伦格的质询,白罗加的态度倒是颇为配合,几乎没什么保留,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对于他们的追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展了。虽然一直抓不到什么把柄,但是我并没有放弃。当我了解到之所以你们被分配了这件任务,是韦斯利背后鼓捣的结果,我就知道,我必须出手了。而这个家伙,”白罗加朝比尔的下颚猛力踢踹了一脚,“经常和韦斯利在一起。”

    通常,白罗加检验密探的忠诚,也就是采取问话或跟踪的形式而已。不过在最近,他发明了一种很极端的方法,希望能给始终都没什么大进展的调查行动寻找到一丝突破。他会用迷魂术操纵被他盯上的家伙,让他们伤害自己的身体,再帮他们治疗,最后洗去他们的记忆。这种手段,自然要动用黑魔法,而龙王对于违反禁令的龙术士,是深恶痛绝的。不过,自从强尼的事情发生后,两位老人家就松了口,默许了他的作法。白罗加想出这个手段,是因为达斯机械兽人族是不会被催眠术迷惑住的。除非是毅力绝佳、演技超好、忍耐性超高的异族,愿意靠自残的方式骗取白罗加的信任。他坚信,一番折磨下来,不可能存在不肯吐露出实情的家伙。这几年来,白罗加就是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排除掉了很多被他怀疑过的对象。不过,现在看来,“韦斯利”和“比尔”这两个家伙,口风颇紧,不愧是异族的首领精心挑选的奸细。

    早在阿尔斐杰洛与柏伦格到岛上做任务前,白罗加就算准时间,抑制魔力到最低限度,远远地守候在小村庄南方的树林中。他发现,韦斯利、比尔二人也早就来到了这里,小心翼翼地潜伏起来,好像有所图谋。他们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后面监视着他们,因此,在被白罗加出其不意地抓住时,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带走了。白罗加先拷问了韦斯利,使他同时成为了一个瞎子,聋子,和嗅不到气味的人。这一切,都是被催眠的韦斯利自愿做的。最后,白罗加把他钉上了十字架,一刀刀割他的肉,甚至砍断了他的生|殖|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个闭口不言的家伙,比白罗加想象得骨头更硬,意志更坚定。白罗加因为得不到答案,而感到恼怒。为了让比尔有所觉悟,他让韦斯利饱受折磨,并最终杀死了他。其实,韦斯利只是一个让比尔就范的“榜样”,白罗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他把希望寄托在接下来的比尔身上。如果能让比尔开口,顺藤摸瓜把其他的内奸、还有他背后的势力全都挖掘出来,那白罗加就算是立下了旷世奇功了。到那时,不愁得不到首席的宝座。

    要不是德文斯嗅到了菲拉斯的气息,带柏伦格他们过来,打断了白罗加的审讯,恐怕比尔也早就像韦斯利那样,悲惨地死掉了吧。

    如果是身份可疑的密探,那么白罗加对他们进行追查,也确实讲得过去。虽然龙王发布的是密令,不过这些年,白罗加与底层的密探接触得如此频繁,任他再怎样掩饰自己的行踪和动机,也早就有密探觉察出他的企图了。所以这事儿,一些龙术士也已是略有耳闻。而消息灵通的柏伦格便是知情的人之一。

    趁他们交流的功夫,阿尔斐杰洛默默地探知了一下两个密探的魔力。死掉的那一个,魔力已经感觉不出来了。但是另一个家伙……阿尔斐杰洛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半丝魔力。一个能力低下的第四等级的术士吗?和“席多”一样?

    阿尔斐杰洛的神色瞬间由沉思切换为沉静。“那么,那个叫作韦斯利的密探,在死前对你屈打成招了吗?”问出这些话时,他的表情,完全被恶劣的笑意填上了,“看你在韦斯利死后,还不肯放过这个叫比尔的家伙,说明你之前的严刑逼问没什么效果啊。”

    “只不过嘴硬罢了。”听着首席嘲弄的低语声,白罗加竭力维护着自身的矜持,冷哼道,“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这样不太好吧。”柏伦格边叹气边说,“如果只是怀疑的程度,而错杀好人的话——”

    “没错,比尔是冤枉的。”阿尔斐杰洛在柏伦格话音落下后说道,“白罗加前辈,你就放他一马吧。”

    所有人的表情都因这句话而变。白罗加眸中的诧异,则要胜过任何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认识他?”

    “很奇怪吗?我可是私下勾结过不少密探的人啊,不是吗?您联合守护者向龙王告我状的时候,不就有结党营私这条罪名吗?在我结交的密探里,比尔就是其中的一员。”

    阿尔斐杰洛说得振振有词,但脸上完全是一副恶作剧的神态。这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更加诡异了。就连手掌被利器固定在地上的比尔,都困惑地仰起了头,带着满脸的泪水,朝出言袒护自己的首席望过去。

    不过,周围人的疑惑,阿尔斐杰洛完全不放在眼里。他的视线中,只有与自己面对面的那个黄白色头发的男子。由于听到了令人惊异的事情而发愣,白罗加完全呆滞住了。见他这副模样,阿尔斐杰洛愉快地咧了咧嘴,仿佛很享受他目前的状态。

    “放他走吧,”他对呆若木鸡的男人说,“你把我的朋友吓坏了。”

    在片刻的失语之后,白罗加总算回过了神。“啊啊,你承认你的罪行了吗?!”他突然高声吼叫起来,朝首席发出严厉的怒叱,“你要背叛龙族吗?身为首席,你竟然里通外敌!”

    “别搞错了,我怎么会与达斯机械兽人族有来往呢?不要以为龙王赋予了你一点点特权,你就能滥用。我奉劝你最好尽快收回对我的诬蔑。否则,我就只能诉诸于武力了哦。”

    即使与这个乱扣自己罪名的家伙对峙着,甚至向他宣战,阿尔斐杰洛的态度依然是平静得不像话。大概他早就想和这个男人一较高下了吧。

    气氛突变,双方矛盾激增。这片染血的拷问现场,好像随时都要变成真正的战场。发现气氛不对,柏伦格立刻跨出一步,横在两人中间。

    “不要随便就动肝火啊,你们两个。”柏伦格抢在白罗加之前说话,想阻断他几欲爆发的怒气。“白罗加,阿尔斐杰洛是不可能勾结敌人的。”

    “到底有没有,得问过我手里的神杖才能知道!”

    非常可惜,柏伦格的调停毫无效果。就在高喊出来的那一刻,白罗加猛地从腰带里拔出了神杖。

    正准备先发制人,突然,白罗加的身前,冲出来一个人影。德文斯的身躯如同猛禽一般疾走着,将他进攻的路线拦断了。

    “你们把我和菲拉斯当作空气吗?”德文斯高声怒骂道,“如果是犯了私斗之罪的龙术士,不管是谁,都等着坐牢吧!”

    白罗加激烈地喘着气,愤怒地瞪了这头海龙一眼,紧握神杖的手放了下来。虽然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但仍以战斗姿势手持武器,死瞪着阿尔斐杰洛。这时,他感到菲拉斯周身的气息有点紊乱,不如刚才那般沉稳了。通过契约连接的因果线,白罗加马上就感觉到从者的情绪波动。就在他刚才想要出手的时候,不仅德文斯跳了出来,连菲拉斯也是打算出手阻止的。两个龙族掣肘的力量,使白罗加再生气,也只好把怒火强压下来。倒是那个挑起纷争的男人,仍站在原来的位置看着自己,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让白罗加看了,忍不住想淬他一口。

    场面从失控的边缘被拯救了回来,柏伦格紧张的神色稍微松弛了些许。“依我看,你们俩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着谁,不如直接把这家伙带回卡塔特,让族长发落吧。”

    在他谨慎地劝诫过后,一个呜咽的声音响起了起来。

    “呜呜,冤、冤枉啊……”跪在地上的比尔,承受着生理上的剧痛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疼得皱巴巴的脸上满是鼻涕和泪水,哭得毫无形象。“我没有任何罪……”他死命地摇着头,想为自己申辩,却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不停地哭,“白罗加大人,求您放过我。”

    听到比尔的乞求,白罗加朝他逼视过去。“你和韦斯利如此关注阿尔斐杰洛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接下这桩任务?”

    比尔不敢抬头,直视那双猎豹般锐利的眼睛。他低泣着,颤声回答,“关注首席,也不算什么弥天大错吧……不瞒您说,在我们底层,有好多人都崇拜着阿尔斐杰洛大人……我们也坚信,这件任务只有他能完成……”

    这避重就轻的回答,难以令白罗加满意。但现场有一个人却笑了起来。

    “白罗加前辈,你已经冤杀了一名无辜者,难道还要将错误延续下去吗?”阿尔斐杰洛很自然地接过话茬,就好像事先和比尔串通过似的。

    “哎,你这么说的话,”柏伦格流露出苦恼的神情,转过头朝首席看去,“难道不仅比尔,你还要替死去的韦斯利作担保吗?”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人给我留下。”

    不再像之前神色悠然地进行讥讽,阿尔斐杰洛此刻的表情出奇认真,显露出无畏无惧的气魄。他面不改色地直视着白罗加的眼睛,看到他脸上凝固了的表情。

    “如果前辈不肯,就打一场定胜负好了。我不介意再去孤塔报到。”阿尔斐杰洛的脸上挂满了恶意而怜悯的笑容,用令人毛骨悚然又透着轻松惬意的戏谑声,像玩弄白罗加似的说道,“因为这一次,会有前辈陪我一起呢。”

    “你——”

    感受到莫大的屈辱,白罗加表情一变,大口喘着气,整张脸都气歪了。他想用漂亮的讥讽回敬那个男人,然而惊愕、愤怒,以及头脑的混乱,使得他言语尽失。他至此都没将神杖放回腰间,目光满含杀意,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发狂。

    沉默在蔓延。最后,白罗加面向阿尔斐杰洛,竭尽声音嘶喊,“你的位子坐不长了!”

    吼声震天,却透着退怯的意思。白罗加连看也未看身后的从者,直接施展“幻影”魔法,在原地消失,瞬移到高空。菲拉斯的动作没有任何拖延,迅速变回海龙的姿态,好似护驾一般跟随他飞走了。直到身形隐没于蔚蓝色的天幕,白罗加的怒火都依然在空气中传播,久久萦绕于这片满是血污的大地。

    白罗加被气走了,阿尔斐杰洛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柏伦格对着他,使劲摇了摇头。

    “阿尔斐杰洛,你真是——”在大声质问前,柏伦格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把心情平定下来,“你何必要强出头,为一个与你根本没什么交集的密探?你就算再不满意白罗加,也不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一抹自嘲的笑在阿尔斐杰洛的嘴角悄然绽放。被看出来了啊……他想。他之所以执意阻拦白罗加的调查工作,是源于对这男人强烈的憎恨之情。这情况,就和五年前他妨碍苏洛、卢奎莎做任务完全一样,都只是个人恩怨罢了。

    就算责备了首席,如果不把白罗加稳住,事情就不算完。柏伦格表情严肃地对阿尔斐杰洛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除了把白罗加劝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好由我去。”

    “那种不可理喻的家伙,怎么可能听得进你的劝。”阿尔斐杰洛的神情转换为不屑,“柏伦格,做和事佬也要有个限度。”

    “不管怎样,要是让他到族长面前嚼舌根就不好了。我会尽量让他改变想法的。虽说没什么把握,不过,我从没和他交恶过。希望他能够听取我的建言吧!”柏伦格说着,朝德文斯使了个眼色,然后与首席暂别,“我先走一步。至于这家伙,你自己看着办吧。”

    柏伦格并不会轻率地断定比尔是敌人的奸细,但也不相信他与阿尔斐杰洛是朋友关系。他将白罗加撇下的这个密探,交给阿尔斐杰洛处理。而他要处理的,是负气而去的白罗加。

    德文斯一眼望向面无愧色的阿尔斐杰洛,严厉地瞪了他一下,便跟着主人离去。

    巨龙载着龙术士飞远了。寂静的空气中,如今只剩下比尔抽鼻子的声音。阿尔斐杰洛朝还没有停止哭泣的比尔看过去。

    逆着阳光的阴影中,那双盯着满手是血、跪伏在地上的密探的紫眼睛,看起来奇异得无法用语言描绘。

    那个眼神,透露着什么呢?揭示伪装者的命运?宣告死亡的来临?比尔一时无法确定。他只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关键的一个时刻,不仅将决定他的生死,还意味着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达成……

    阿尔斐杰洛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俯视比尔。比尔受不了被他盯着,但是又不能屈服,只好在继续抽泣的同时,强装镇静地与他对视。比尔的一大希望就是,既然这男人保了他的一条命,折腾得几乎要当场开战的程度,那就应该是不可能再出尔反尔,对他下手的。否则,他花了大代价把自己从白罗加手里救下来,就等于是在自扇耳光,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问你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点头或摇头即可。”

    这个话音,扫去了令人不安的寂静,让比尔紧张的面目奇妙地松弛了下来。但紧接着,就让他陷入了更加胆战心惊的恐惧中。

    “你是‘科雷斯波’?”

    毫无根据,却依然问了出来。阿尔斐杰洛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比尔沉默了。一个太过久远的宿主,使他皱眉想了一会儿。他换过太多的人类身份,导演过好几次密探死于任务的戏码,吃了一个又一个第四等级的术士,弄到新身份,保证完美的潜伏。科雷斯波……是的,自己确实杀掉过叫这个名字的家伙。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比尔记起来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点头。他只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那双紫罗兰颜色的眼眸,投出了无止境的注视,说明这个男人在等,在观察自己。

    大脑空白之际,他听到,阿尔斐杰洛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服务的王是刹耶,对吧?”

    一股莫名而来的勇气,使比尔这一次没有再遵守阿尔斐杰洛制定的应答规矩。他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大胆地丢出了一句反问。

    “如果我回答你了,你愿意真的跟我交朋友吗?”

    “——”

    阿尔斐杰洛别扭地撇了撇嘴角。比尔话中的含义,他听出来了。正因如此,他立刻敛起表情,目光带着冷厉的审视,比刚才看起来更可怕了。光是与那个眼神接触,比尔就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寒。

    “不简单,你的胆子好大啊。”带着一身的杀意说出来的冷语,足以让对方的血液凝结。

    “……”比尔的身体在颤抖,勉强抬起头来,正对上首席的眼神。阿尔斐杰洛对他的凝视,使他的脊背惊起一片冷汗,身体完全僵住了。即使没有穿刺过掌心的冰刃,就凭他现在战栗的内心,也是一点动弹不得。

    然而,令人瞠目的事情,就在下一刻发生了。阿尔斐杰洛突然蹲在了比尔的身边,拔掉钉住他的那两根冰刃,然后起身睥睨着他。

    “你走吧。”收敛起杀气,阿尔斐杰洛的口吻陡然一转,竟温和了不少。

    比尔有些混乱地看着这个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移出空位让自己离开。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警惕而又不解地望着卡塔特的首席大人,比尔面色苍白,喉咙咕噜咕噜地吞咽着口水,感到思维完全错乱了。我活下来了,在一个……拆穿了我伪装的龙术士面前。不可思议……

    手心的痛意也好,起伏跌宕的心情也好,活下来的喜悦也好,都顾不上感受。尽快离开这个岛,如今只有这一个想法。

    捡起衣服,比尔用颤抖的步伐,朝远离那个男人的方向跑去,生怕他会反悔。在他身后,阿尔斐杰洛没做出任何追击的举动,就这样把他放走了。

    >

    一个只有自己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太阳正在落下。这片覆满深褐色土壤和焦黄色野草的大地,带着敬畏结束了对阳光的朝拜,欣然地迎接夜幕的统领。

    黄昏的山坡上,有人在靠近。不过,无需慌张,也不用逃跑,那是同族的气息。

    双脚软绵绵得没有一点力气。逃走的时候跑得太猛,甚至连小腿的肌肉都拉伤了。可是再疲劳,也不能继续坐着休息了。米考内离开屁股下的大石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回过了头。

    “宾,”他叫对方的名字。声音朦胧而缥缈,好似在梦游一样。“你相信吗?我竟然……活下来了。”

    来人停在他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

    “你很走运。”宾对着好像被吓坏了的同伴,说。

    “是啊,算我命大。毕竟,你可没事先告诉我,白罗加会追到这儿来。”米考内压低的声音中,有些奇异的震荡,仿佛在责怪宾的疏忽。

    “他用了‘空间转移’,突然出现在岛上。我来不及跟你通气。”宾用略微生硬的口吻,一板一眼地回答。

    听完他的话,顶着“比尔”外形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男子——米考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沉痛地说道,“谢迩登死了。”

    想起“韦斯利”被白罗加残害致死,米考内就无法平静。自己的那名同胞,抵住了龙术士的催眠魔法。但是为了消除白罗加的怀疑,依然遵照他的吩咐,弄残了自己的身体,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只要白罗加饶他不死,放他走,所有失去的部位都是能再长出来的。可是到了最后,谢迩登还是低估了那男人的心狠手辣,难逃被杀的宿命。而米考内自己,也险些与谢迩登同赴黄泉。若不是那个首席出手相救……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男人会不对我的底细彻查到底。撇开佛煦特不算,这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米考内眼睛瞪得奇大,但却完全没有焦距。此时,他的眼神如此空洞,仿佛根本就不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潜意识里,本以为自己绝对没救的。

    “龙族一直以来都渴望查清楚我族当年被迫迁徙的原因,我们的弱点,老巢,内部权力的构造,所有的秘密,从而把我们从这个世界赶尽杀绝。可是那个首席,竟阻挠白罗加审问我!难道他……”

    沉默地听到这里,宾冷静地说道,“王的观察,果然没有错。这是个好消息。”他对同伴表达了赞赏,“米考内,你不辱使命,完成得很好。”

    “对啊,对,”仿佛如梦初醒似的,米考内的眸光亮了起来,“龙族内部绝对藏着怀有异志的家伙,和龙王不是一条心。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样的家伙,米考内试探过他。对方虽没给出明确的回答,但是放跑敌人的举动,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如果真像你说的,宾,”情绪恢复了稳定,米考内吊起的嘴角一直开裂到耳根,带着森然的笑意说,“那就再好不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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