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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奔波再加之太子府一事,景梨歌几乎在头沾到软枕的瞬间便睡死过去。
月牙看着好笑,轻手轻脚搬了几床棉被摞到景梨歌身上,把她包的严严实实之后安心得跑去隔间睡觉,然后景梨歌半夜顶着一身臭汗热醒了。
坐在床榻上,窗外隐隐投进来皎洁的月光,轻柔如纱般缠绕着阁窗上的镂纹。
景梨歌抬起手放在眼前,却只觉得一片漆黑,模模糊糊似有剪影。
终究还是没有唤醒月牙,景梨歌边感叹北方冬日果然寒冷,边动了动脚踢掉身上压的喘不过气的被子,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日月牙爬起来时,看着梨歌床前地上堆成屎坨般的棉被,一向好脾气的月牙脸黑了又黑,边打水给景梨歌洗漱梳妆边絮叨,直到收拾妥当才停歇。
“小姐,等一下。”
月牙唤住刚要抬脚踏出去的景梨歌,从一旁的木柜里抱出来件素绒绣花袄给她套上,又绕到前面耐心系好了绸带才打开门。
冬日晨起的风犹带日升后的余温,些许滚烫中夹带着凉意,昨夜里只顾着回房睡觉,今天出了房门,景梨歌才发觉自己所住的晴芜院大到可以住的下十几人。
单是隔间便有十四所,有单独的浴池和小厨房,几堵朱瓦的石墙隔开鲤鱼池和一小丛梨树林子,放眼望去竟是栽种了十数种绿植,即便是冬日也毫不见萧索之意。
景梨歌踩在圆滑的卵石上,步落之处枯枝窸窣作响。
“真是有钱,一个客房弄成这般,不知道主院又是什么模样。”
景梨歌轻声说道,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幻化成雾,云团一般消散。二人出了晴芜院,就瞧见了不远处石亭下站着的二人。
景梨歌看了看两人之间隔了几乎一丈远的距离,意味深长得一笑。
“梨歌。”景临之余光瞧见景梨歌,一甩袖子两步走了过来。
“昨夜休息的怎么样?”
“还好,有事吗,一大早的。”
景临之愣了愣,“你第一次来景府,我怕你不晓得路......”
“真是巧了,”宁子时眉开眼笑得凑过来,“没想到三公子同我竟想到了一起。”
景梨歌看他一眼,递过去一个“无需多言”的眼神。
“你两个心有灵犀,我晓得。”
月牙适时感叹一句,“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两位公子在一起的和睦场景,月牙甚是欣慰。”
说完月牙后脊一凉,觉得自己受到了两位公子的仇视。
她没说错话吧......为何要用河鳝一般的目光睨她?
一行人兜兜转转到了昨日去过的正厅,里面此时已是乌泱泱站了好些人。
“兰姨,柏叔。”景梨歌向着宁氏夫妇二人行了礼,又转头看着景蔚深憋了好半晌才唤道,“父亲。”
景蔚深正向口中送着茶,听到这称呼指尖一颤,目光复杂的看了景梨歌一眼,点了点头。
“歌儿,”宁若兰悄悄把景梨歌牵到身侧,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未张口便听到对面悠悠传来的笑声。
“久闻二姑娘生的貌美,承了婳夫人的长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眉眼却是可见婳夫人的影子。”
景梨歌循声望去,入眼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盘着瑶台髻,穿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偏生又套了件橘黄色的罩衣,头上零零碎碎簪了许多珠花坠角儿,左右两只手腕和腰间也尽是翡翠缨络,稍有动作便是丁零咣当一阵脆响。
身材虽略显丰腴却保养得当,只是一张脸上涂了过多的脂粉颜色遮盖了原本样貌,葱尖般的手指上染着朱红色的蔻丹,抬手之间尽显贵妇气息。
景梨歌瞄了一眼她耳垂和脖子上的景泰蓝红珊瑚套,微微倒吸口凉气。
啧啧...不觉着累赘吗...还有这品味,身上什么颜色都有,所穿所戴分开来说样样皆是精品,可叫她这么凑到一起,远看近看都像只长畸形了的胖蝴蝶,和暴发户太子简直如出一辙。
景梨歌略微沉思,瞧她一双纤纤素手养尊处优,穿了薄纱遮掩腰间的赘肉,挑衣的颜色和面上脂粉下隐约可见的皱纹,以及身上喷洒的只有年轻女子喜爱用的栀子花露,皆为迎合男子所爱,扫一眼便可得知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深闺怨妇。
而她在景家似乎也颇有地位的模样,想必是大房的夫人安氏了吧。
景梨歌又扫了一眼她身后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默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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