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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娘娘们安,皇后娘娘已在宫中,娘娘们请进吧。”
恭嫔一瞧,脱口而出:“怎么今儿倒换了个生面孔了?”
沉舟向恭嫔行礼,道:“奴婢姓沈,今日初到皇后娘娘宫中奉御,一时或有未尽之处,恭闻诸位娘娘提点。”
恭嫔道:“是听说昨儿个换了个女史,礼数倒还周全,罢了,引我们进去吧。”
沉舟称是,便引导后宫众妃嫔进去,入得坤宁宫正殿。正殿之内,陈设十分考究,其状若乾清宫中,中有一层御座,御座周围设御帐。御帐是方形帐幕,从殿顶而下,上方是一片木雕,刻着纷繁复杂的纹样,贴以金箔。御帐之中设五扇雕凤髹金黼扆、髹金凤榻、两座景泰蓝朱雀香炉。御座之前依次摆了几张紫檀木椅,诸椅之间置几,几上琉璃瓶,瓶中插着鲜花。【黼扆:屏风,后来专指帝后宝座后面的屏风。】
皇后衣冠俨整,端坐凤榻,目不斜视,风范严谨。左右次列是冯太监、姜尚宫,亦有庄严之态。众嫔妃与侍女仰见皇后御容,齐声下拜,道了一句:“臣妾敬问皇后娘娘徽安,娘娘福泽永年。”
皇后道:“平身,看座。”
众妃嫔坐下,皇后看了一眼,道:“淑仪孕中不便,免其问安之礼,你好自休息,仔细身体,先回宫去罢。”王淑仪拜谢而退。
皇后又问道:“贤妃今日不在么?”
恭嫔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姐姐今早上咳嗽了两声,恐怕请安惊扰皇后,便不来了。”
皇后面不改色:“她既有病,好好将息。”
皇后话毕,姜尚宫一伸脖子便道:“今日无事,诸宫自退便可。”刚说完,冯太监却忽然说了一句:“禀娘娘,今年端午节各宫照例用佩兰沐浴,昨儿渐石堂宫人来报说,今年渐石堂分的佩兰比往年短了不少,要娘娘做主,分明是什么原因。”【渐石堂:刘婕妤住处,属关雎宫。】【孔嘉殿:班才人所住,属承光宫。】
皇后便问道:“关雎宫主位不是仁嫔么?仁嫔,按理,今年承用监也没有说佩兰短了,渐石堂的佩兰怎么会少了呢?”
卢仁嫔回话以先,萧恭嫔却先声夺人,斜了一张脸笑着便说:“今年新来了一个嫔妃,泡兰汤的人多了一个,佩兰所供奉之数,却与去年相同,自然不够用了。我们都短了不少,怎么就你关雎宫的人这么娇气,折了都没几分银子的东西,还斤斤计较。”说完白了刘婕妤一眼,刘婕妤颔首,手里搅着帕子,脸红得什么似的。
卢仁嫔瞥了一眼萧恭嫔,颜色正了正道:“启禀皇后娘娘,渐石堂胆子小,不敢说实话。昨儿个来报,并不是短了不少的意思,是今年压根就没有把佩兰按时送到她宫里。”【渐石堂:刘婕妤住渐石堂,以堂号称呼刘婕妤。】
皇后便问:“承用监的人许是忘记了。”
卢仁嫔倏地起身,指着萧恭嫔道:“好好的,怎么会忘记?开了脸说,就是恭嫔宫里拿得最多,还把佩兰送给给宫女泡汤。娘娘,恭嫔从来拿我们宫里的东西讨野火,这样侵逼我等,实是可恶。”恭嫔听了笑着撇过头去,并不看卢仁嫔。
皇后这下便又犯了难,左右不知该说什么。沉舟站在御座之下,悄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欲言又止,神色已变。忽然门外传来脚步之声,原是贤妃到了。
贤妃款步入殿,先朝皇后御座拜了一拜,并不说话,入席便坐,众人向贤妃请安,贤妃开口便问:“适才听见殿内吵嚷之声,不知何故?”
卢仁嫔赌气,并不语言,一旁的窦修容把事情禀报给了贤妃。贤妃便正襟危坐,道:“恭嫔用度无节,理当惩处。令罚俸一月,并将渐石堂所缺佩兰,折银补足。”恭嫔一听,神色大变,道:“姐姐!你怎么……”
贤妃厉声呵斥:“莫再自辩!”转而又对卢仁嫔道:“仁嫔于坤宁宫失仪,语出轻狂,但事出有据,第加薄惩,令罚半月例,自为警醒。”
众人一听,俱为叹服。沉舟见贤妃从容之色,处事利落,却有一番风度。待众人走后,姜尚宫也告了退,沉舟便问皇后:“贤妃娘娘不是与恭嫔娘娘一族出身么?今日之事,如何解之?”
皇后看了一眼沉舟,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才是贤妃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