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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习以为常,语调也没有丝毫变化,“青武的入师大典,两位姑娘不过是打算随行,这一路山高水远,为僧者当有慈……”
“当有慈悲之心嘛。嘿嘿,你看看,都开始帮着说话了。”仲殊不待他说完便接过话头,一边在棋盘上置了棋子,一边摇头悲叹,“都说女大不中留,哪想男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得更欢实。”
江流来抱歉又不好意思地冲我们笑笑,我当下心领神会,一面用同情的目光安抚了一下他已经坚强不需要再安抚的内心,一面表示不会在意,然后想了想,决定还是和大家一起保持沉默。
良久……
仲殊终于觉得气氛不太对,不得不耸耸肩尴尬地把话题收回来,这次却没有好好保持个性,耍赖的借口一本官方:“礼数上呢,我是应去的,毕竟人家帖子都传来了嘛,当然于我个人而言,我也是十分期盼去的。”
我掰着指头等一个但是,果然不负期望,“可你看我也不方便,一把老骨头,出远门折腾散咯怎么办?这棋局又正胶着,我走了谁来陪它们解闷?”
一个应当一个期待两个但是,还差个重点压轴,“好徒儿,要不你受累替我走一遭?”
真是说得一嘴顺溜的好套路,想想江流来平日应该不少被坑。
“长师。”江流来抿起唇角,有些无奈但又不失镇定,果然是常被坑的表现。
仲殊却不待他说话,先自苦了张脸,泪光闪烁道:“流来流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二十年前,大雪纷纷地下,冻得人跟狗似的,一个老和尚在雪里走着走着,就看见快要结冰的江面上漂来一个孩子……”
顿了顿,理来袖角揩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二十年时间,风吹日晒雨淋,这老和尚含辛茹苦屎一把尿一把将那孩子养大,老了老了,竟一句话都使唤不上了。你说说,你们说说,这孩子是不是没良心,小狼崽子……”
真真,是好演技啊,我是自叹弗如,再望了望尚婉,果然已经拜服。
江流来镇定自若:“长师,这个故事,自我幼时你第一次要我帮你搓背起,每一次版本都不同。目的倒没变,拾我的季节是春夏秋冬都有。”
仲殊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风起,院边古树红叶飘转,又落了满地,他沉思半晌,才自棋盅里拾起一粒黑子,严肃道:“去吧,流来。”
黑子应声落下,正好与盘上白子相当,两方对阵厮杀,不分优胜。
我不明白仲殊为何非要江流来去走这一遭,明明靠他自己,只需踩着点御风便至青武,可江流来这一程山高水远,却是要步步踏实走下。
再抬头望那一树红叶,想着,霜序应末,天凉起来了。
清归界域颇宽,我们骑马用去大半日才走出来,至青武的路途曲折,艰难险阻,仲殊竟吝啬到只给三匹马,就让江流来带着我们上了路。我不禁又同情起江小朋友的童年,顺便想想之前诓尚婉时说他们大门大派不会小气,果然还是我太天真。
午后山色褪去潮容,呈现出爽朗的熟红,马蹄踏过沉积的枯叶,驮着我们自林间穿过。一行本是无话,却听尚婉惊异道:“江师父,你项上挂的什么,昨日怎么不曾见?”
而我此刻出神,正想着临走前仲殊问我的那句话。那时候他手里捡了白子,状若无意地抬头看我,他说:“总觉得苏姑娘面熟,我们可曾见过?”
可曾见过?我在想这一路上,会有多少人这样问我,姑娘,我们可曾见过?又会有多少人下一秒摇摇头,如他笑道,应是认错了?
“是火种,长师将清归的火种封在琥珀里,要我带到青武去,说是祭神大典用得着。”江流来随和答道,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他颈上正悬了一粒晶莹剔透的琥珀,灿烂的光芒流溢出来,将他苍白的皮肤都染得赤黄。
阳光自山林外穿过层层枝叶,投进来洒将到地上。他骑着马穿过一道道明媚光线,眉似暮时垂云,眼似深林幽潭,偏偏凑在一起又柔和修洁,只一个侧脸便如画本中的仙人,好像世界都成了他的陪衬,山水在那一瞬间哑然失色。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这种想法在心里忽然惊起,又在下一秒陡然沉下去。
他朝我看过来,微微一笑。我愣了片刻,趁脸红前急忙收回视线。
阳光仍然晴好,我身下马蹄的每一步,却都像是驮着我走向茫茫大雾,走向渐渐漫过来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