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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同类惨死在凡人手上。鹿儿年纪还小不知世事险恶,我让她给她姐姐送灯途中不要停留,她却不听,结果结识了你们。她为了你们一整日都跟我闹脾气,也不知受了你们什么蛊惑。”
“我们没……”
长生想辩解,可惜九色鹿根本就不打算听,“也算是你们运气,来得凑巧,这灯笼果今夜子时就能成熟,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凡人生性就是狡猾奸诈的,在子时之前你们倒可以想想用什么法子能拿到果子,我亥时再来喊你们。”说完就离开了,估计是准备今夜抢果子的事。
长生低头思考起有什么办法是能驱赶蜜蜂的,却听姜曲胸有成竹的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条件,原来只是叫我们取果子,这不正是天意么,顺水推舟。”
她想到一个主意,“用烟熏。”
她记得有一年村尾的田寡妇家屋檐下就来了一群马蜂筑了蜂窝,很多人经过时都被马蜂叮了,义父就是用烟熏的,蜜蜂怕烟,把落叶堆成堆点了火用浓烟一熏,死的死飞走的飞走,就剩下一个空窝。
那田寡妇感谢义父,还特意做了一道蜂蜜蒸老南瓜来给他们吃。一想起来,只感觉嘴里的口水都是甜滋滋的。
司马鹿鸣道,“烟熏也是一个办法,但还有个更简单的。”他看向她身上的天衣。
长生恍然大悟,穿着这件天衣,若是再借了卦燎身上那件包住头,就不必怕被叮了,找个布袋之类的把那蜂窝罩住摘了,扔到他处就得了,连生火的功夫都剩了。
长生笑道,“师弟好聪明,我去跟那位夫人说。”
姜曲拉住她,留了个心眼,“你不见方才那位对人不太友善么,果子要子时才熟,要是这么快告诉她,帮她把蜂窝摘了,她到时反悔我们也拿她无可奈何。还不如就等到夜里子时,如果到时她食言,我们也方便动手抢。”
长生倒是觉得鹿儿的娘不像是言而无信,姜曲道,“不是让你把什么都想成坏的,但那果子对我们来说也重要,小心谨慎点也是对的。”
长生点头,想问弗恃怎么看,对他们的计划有没有要补充纠正的。但弗恃却在出神,他双目焦距对不上,就定定对着某处,本来也看不出他在出神的,但连着喊了三次都没反应后便确定了。
姜曲想着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反倒是他们几个比师叔更着急他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复明。“师叔。”
弗恃抬头,捏了捏眉心道,“我有些累,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喊我。”他随遇而安惯了,天为被地为床也惯了,也不挑一挑,原地就躺下。
长生他们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就怕挡到他伸脚。姜曲怕觉得他行径古怪,怕弗恃听到,便做了口型问,“师叔怎么了?”
长生捂住嘴,她答应过要守口如瓶只能摇头。姜曲一眼就看出她有事瞒着,想要追问她却跑了,因怕他们太聪明光是看她的脸都能猜出她心思。
卦燎和小猴子坐在秋千上摇啊摇啊摇。鹿儿气他不让她和小猴子玩,眼睛一红,用鹿角撞他后背把他撞飞出几丈远,好在长生跑了上去伸手将他牢牢接住,卦燎只觉得刺激又好玩,嚷着要再玩一次。
她抱着卦燎走到鹿儿跟前道,“打架不好。”
鹿儿告状道,“是他先欺负我的。”
长生盯着她的鹿角,纳闷道,“刚刚你头上好像是没角的。”她现在想起来第一次见鹿儿时她头上也是顶着两个角,可是母鹿不是不会长角的么,怎么会一时有一时没有的。
“姐姐是说这个么?”鹿儿把角拿了下来,长生还以为她是从自己脑袋上硬掰下来的,伤筋带皮。吓得拨开她头顶上的头发瞧,没见伤口。鹿儿笑嘻嘻道,“娘说这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刚出生,他就不见了。娘让我把这对鹿角带在身上,有一****回来了看到就认出我了。”她也觉得戴着那对角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是好看,就常常戴着来玩。
长生道,“不见了?”
“不见了。”鹿儿答。
这里也有很多小鹿一出生就没有爹爹的,听闻都是被猎人抓去了,至于抓去做什么了,娘说她年纪小以后再告诉她只让她不许乱跑。她就是好奇爹爹去哪了,是不是也是被抓走了。“我问我娘爹在哪,我娘说她不知道。”
卦燎听到鹿儿没见过爹觉得她可怜,忍痛把桃子让给她一半,“我可以让桃子跟你玩了。”
鹿儿笑道,“真的。”
卦燎点头,“我们爬树,看谁爬得最快。第一的就是老大,其他人都要听他的。”
长生坐到秋千架上,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往高处爬,只是都不及桃子快,踩着他们的脑袋而上,尾巴一弯倒挂在树枝上咧着嘴笑。第一没了,卦燎和鹿儿便开始争第二。
小孩子就算是吵过架打过架抓得彼此头破血流,一说到玩又是志趣相投了,就像一见如故,不开心的事可以在一瞬统统能望得干干净净。
真好,她想道。
子时时长生借了卦燎的天衣套到头上,顺利的把蜂窝摘了。这是他们寻药材用的时间最短的一次,因为鹿儿的娘没有食言,没有刁难他们。还容许他们留到了第二日日出。
九色鹿道,“灯笼果服用时要把皮去了,但核要保留,可以把核磨成粉配着肉吃更有效果。你们拿到了果子,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凡人。”
鹿儿依依不舍。
他们回到马车上后,姜曲忍不住调侃,“鹿儿长得这样水灵,长大以后一定也是个漂亮姑娘。卦燎,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媳妇,娶鹿儿算了。”
卦燎一本正经道,“我只爱媳妇一个,我不要其他人做媳妇。鹿儿是长得挺好看的,但她是鹿,我是龙,我们是不可能的。”
弗恃好笑,小屁孩一个,说起话来却是装模作样像是情场老手,“那长生是人,她也不是龙。等你长大,她都成老太婆了。”
卦燎对将来已经是规划好了的,认为自己想的已经是十分全面了。
“等媳妇修成仙了,她就能长生不老了。再等我两百年,我就能长大了。到时我一定娶她的,我知道凡间娶新娘都要吹喇叭滴滴答答的,还要抬花轿,我上次回去已经让爷爷开始准备了,我说我要娶媳妇,他也说好。”
卦燎认真道,“媳妇,你要等我长大。”
长生笑道,“好啊,我等卦燎长大。”虽说她都不知自己百岁能不能活过。
重明睡在那马车顶上,支着下巴听着车里一片欢声笑语,看着驾车的司马鹿鸣握着缰绳眼睛直直望着前方。心里谋算着要开始好好的监视了,他倒是要看看,她要这样的活到什么时候才会终止。
……
狄三娘是做生意的能手,人脉广,头脑灵,她经营的酒馆生意蒸蒸日上。不过几年,这酒馆面貌又是变了。扩建成了两层。既做酒水的生意,也提供打尖住宿。
赚得满盆。
狄三娘拨着算盘聚精会神的算着这两日进账,弗恃把葫芦扔到柜台上,玩笑道,“老板娘,四间客房。”
狄三娘泼辣的骂,“你是眼睛瞎了么,没看到外头写着房满了……”一抬头见是弗恃捉弄她,抓起算盘就往他身上招呼,“你这死老头子,为老不尊拿我来取乐,你信不信老娘今日就送你归西。”
弗恃道,“我眼睛看不见了,你连伤残都要欺负么。”
狄三娘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来回晃,见他还真没反应,问道,“你信寄过来时我还半信半疑,以为你又老来疯胡说的,但一看那字不是你的笔迹,那字迹苍劲有力,不是你这样的老头子能写得出的。我倒反倒信几分了,你是眼睛看不到了写不了字才让人给你代笔。”
弗恃嬉皮笑脸,“三娘果真是精明,那是我让鹿鸣代笔的。”
狄三娘抓起柜台上的烟杆,塞了些烟丝进去,吞云吐雾的。“眼怎么瞎的?”
“俗话说上得山多终遇虎,遇到几只比我要厉害的妖怪,眼就坏了。”
狄三娘拿那烟杆吹口处去戳他肩,“你编也编个动听的,从没见过你这样死不要脸的,有求于我还当我是贼一样的防着,宁可用你那被酒熏醉了的脑子胡编乱造,也不愿跟我说句实话,你怎么不死远些。”
她看向司马鹿鸣,又是换了生意人那样的嘴脸和颜悦色道,“这样子倒是比从前更俊了,就是性子还是一样的冷,这可不得,会把姑娘都吓跑的。”
姜曲油嘴滑舌道,“我就说怎么刚到这门口就看到一束光射出来,原来是里头有位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狄三娘掩着嘴笑,“这小子倒是嘴巴比蜜还甜,是你私生的,还是你新收的徒儿?”
弗恃道,“我收了两个徒弟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哪里还敢再收多一个,这是我师兄的徒儿,叫姜曲。”
狄三娘又看向重明,见他斜着眼抱着手轻蔑的睨她,开门迎客和气生财,狄三娘强力压下脾气,“这个又是谁。”
弗恃道,“萍水相逢非要跟来的,他名字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长生欢喜唤人,“三娘。”
狄三娘问,“你是?”
“我是长生。”
狄三娘吃惊道,“长生!”她将长生拉到跟前上下左右的打量,当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她捏住长生的脸,“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却没见过变得这么厉害的。让三娘仔细瞧瞧。”
弗恃道,“一路风尘仆仆累得很,我们的房呢,不会真让我们睡大街吧。”
狄三娘没好气道,“备着呢,不过我以为就来四个人,只准备了四间房,你们自己安排吧。我还准备了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不过只有一坛,你这嘴要是管不住,一下就喝完了可就没了。”
她是想让他慢慢饮,别抓起一大坛子就往嘴里灌。哪知却听到弗恃道,“多谢你这好意,不过我戒酒了。”
狄三娘不信,“这月亮是从西边升起来了么,你还能戒酒。”
“千真万确。所以备壶好茶就得了。”
“这是你说的,我要把这酒卖出去了,你可别捶胸顿足的后悔。”狄三娘唤了店小二来,让他领他们上房。
重明肯定是要自己住一间,退一万步就算重明愿意跟他们挤,他们也要担心共处一世能不能睡得着。长生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为免人闲话肯定也要自己住一间,卦燎跟着她。弗恃一间,于是就只能委屈,让司马鹿鸣和姜曲继续同房。
她帮卦燎洗完澡,狄三娘敲了两下门,端了一盅炖品进来。卦燎嘴馋了,“这是什么?”
狄三娘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这不是给小孩子吃的,你就乖乖的吃点心好了,这个只有姑娘家能吃。”
卦燎问,“男子汉吃了会怎么样?”
“男子汉吃了会变小女人,不过你还不是男子汉,你要吃了就会变小丫头。”
长生好奇道,“是什么?”
“我端来给你的,自然是好东西。”狄三娘解开盅盖吹了吹,递给长生勺子,长生舀了一勺子试味道,不难吃,但也不好吃而已。“别看你现在年轻,姑娘家都是要滋补的。这盅当归黄芪乌鸡汤花了我不少心血,光是食材就花了上百两。”
上百两,长生吓得差点要把嘴里的汤水喷出来。“我只尝了一点,能不能当做没吃。”
狄三娘在心里掏出了算盘开始算账,“傻丫头,怕什么。你那两个师弟看着就非富即贵,你尽管大胆的吃,银子我会跟他们要的。”
长生摇头道,“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都是同门,你看你买包子,你要是咬一口跟卖包子的说你要退,你说人家会让你退么。”
“不会。”
趁着长生开口,喂了她一勺,“那不是,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了。货物既出,恕不退还,何况还是吃的。你都尝过了,还怎么当没尝过,这卖不出去了。”
“可是……”
狄三娘又喂了她一勺,舌灿莲花,“还可是什么,富贵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花银子,要是不花,还赚银子做什么。你们在玉虚也没什么机会花销,攒着那银子难道还能钱生钱不成。要多吃一些,多花一些,这样你们回去的时候,包袱也能轻不少,是不是。”
长生傻道,“是这样么?”
“当然是了,三娘这是为你们好,难道还能害你们不成。你看你师父死皮赖脸的,之前偷我的酒喝,吃我的饭菜,我有跟他计较过么,骂是骂了,最后还不是大肚的让他走了,否则早就报官把他送牢里了。”
长生想到,师父的酒钱师弟不是还了么。她去翻了包袱,取了一张银票给三娘。
狄三娘没接,她可是打算去跟司马鹿鸣和姜曲要双倍的,“长生,你没听过么,你们玉虚有个传说,同辈的男女弟子出来,若是女弟子给了银子,没让男的给,那男的会倒霉三年。”
长生抓抓头,“我怎么没听过。”
“定是你师父和你师弟怕吓到你。所以你不能给,不然鹿鸣和姜曲就要倒霉三年了。”
她想三娘真是见多识广,连玉虚的事,她不知道的,三娘都知道。她想到可以先让师弟帮结账,然后她再给师弟银子,这不就没事了么。“三娘,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血人参?”
“不必急,总要准备好行头。”
“行头,什么行头?”
说起这个就有气,狄三娘拍案道,“都怪你师父,专门就给我找麻烦。我打听到那血人参在白家庄白老头手里,就专程走了一趟,想用白花花的银子买。那白老头是个无利不起早不折不扣的奸商,明明就说好了价钱的。我回来取了一趟银子,他就反悔了。”
“他是想加价么?我兜里还有银子。”长生把包袱里的银票银子全捧到桌子上。
狄三娘睁大了眼睛,初略的点了一下,“看不出啊,你还是个小富婆。”
说来惭愧,“这些银子都是人家送我的。”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我在这里开店这么久了,遇人无数怎么就没人给我送银子。”
“三娘看这些够么?”
狄三娘道,“这可不是加个几百几千两的问题。而是这白老头贪得无厌,我听说我走后,有来了一个人想跟他买血人参,他见此物有利可图。干脆谁都不卖,发了话。要办个鉴宝会,价高者得。”
“那是什么时候?”
“本来上个月那白老头就打算办了的,但我说托我买人参的是个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一二万两根本不放在眼里。让他若想卖个好价钱,最好是等等。我明日让人去传个话。”狄三娘抓过她的长发,这头上就一根木簪子,说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没人信。
“你们也置办些行头,我说了是大财主,你们总不能穿的这样落魄寒酸的去,不然连人家大门你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