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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男人脖颈之处,硬生生被这一颗野草直直插入,划出血口。这血总是浓的,而且湿滑,慢慢随着野草的滑落……鲜血顿然喷出,犹如喷泉一般,男子奋力捂住伤口,再无余力持住手中巨刀,任其慢慢从手中滑落,随即摔在地上,掉入了这万丈深渊里去了……口中吱吱呜呜欲要说出一些什么。
“你……倒底……是谁?可否,放过我那山……山下全家一条生路……?”
黑衣少年,转身回过身来,一跃到了灰衣男人身后,伸出两只双手,从后至前,捂住此人口鼻,慢慢说道
“守道人!只守道!不问事由,勇士你且去罢!今日杀你之人,名叫吴甫佶!”说罢,吨劲使出,让身下足足比自己高了两头的男子屈身跪在栈道之旁,慢慢窒息而亡,鲜血流淌了一地,将这脚下染成了一片血色,配上此时欲要落山而下的晚霞,甚是好看,灰衣男子再无招架之力,只是心中无数不甘,为何天之大,无有一处能让自己藏身,家人、好友、俗世,一切都已成空……吴甫佶?黑衣少年……森罗守道人……
第二百八十四战,胜!第三百一十五人,诛!
吴甫佶待战斗完毕之后,只身走到身后的黄岩石壁前,拿着手中剑鞘在石壁上头,轻轻地画下几道印记,看着石壁之上的密密麻麻的横竖不一的道子,二百八十四横,三百一十五竖……画毕,吴甫佶一脸愁容的坐在栈道前方的一座凉亭之中,他思索着……自打十五岁以来,便是一人独守此处,此时足足三年之久,三年内,别无他想,只是一心守着面前栈道而已。
他明白,此时还差一人,便可恢复三个月的自由……
其实,他并不知晓自由是为何物。
他在这身后的深山之中长大,除了一位半百的师傅,四位师兄,一位师弟,其余所见之人,皆命丧于此处,他亲眼看到的又何止这三百一十五个,迎接死亡之时的绝望眼神…他不善言谈,跟大师兄的洞悉万物的本领相比,他是相形见绌;跟二师兄的快人快语相比,他自是不如;三师兄的风流倜傥,他也是望尘莫及;更不及四师兄的豪爽情怀,甚至,与最小的小师弟相比,都没有他来得快乐。所以,他认为世间最大的莫过于身后那座深山,世间最美的莫过于所守之处的每日日出和黄昏,所以,对他而言自由就是……山中林里追鸟猎兽,云水之间悉心洞游,只要是不与生死有关都算得上是自由。
夕阳远远望去,已经隐去半边。方才那灰衣男子的尸体已经被这集群而来嗜血的黑鸦、秃鹫们分食干净,吴甫佶正在亭中紧闭着双眼,试图让自己能够沉沉的睡去……但是,自打懂事以来,他便每日无时无刻都在饱受着噩梦的侵袭,他分不清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人的是好是坏,更来不及看清那人是和模样…
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就如同他对面的那栈道之前的森罗一样。他不知道那里倒地藏着何等秘密,总会有人不惜生命来到这里,不畏生死贸然闯入,他也不想知道,因为守道箴言七字四句二十八语,他从未忘记过…
“爹!爹!呜呜,爹爹,你在哪儿?”一阵孩童的哭嚷声音从身后位置传来,吴甫佶机警的睁开了双眼,因为他从未有真正睡着过。
“爹爹,娘和妹妹方才被狼吃掉了!莫儿好怕……”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吴甫佶转身站立起来,看见离自己不余百步之外,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儿,此时正在自己对面位置,他犹豫了片刻,面前之人,只是一个孩子,这孩子莫不是?吴甫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也就在此时吞食尸体的凶鸟们,也许是听到了其余声音,也许是早就填饱了肚子,纷纷撑开大翅飞去了。只剩这左边一堆带着血肉残渣的白骨,中间战立的吴甫佶一人,还有右侧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