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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地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信长,又扫视了一眼席下的众臣,“上总殿实在过于谦逊了!自先父蒙难,义银颠沛流离,每每思及奸党横暴,至于夜不能寐。青天当倾之际,唯上总殿首义以当天下先,靖难之恩,义银没齿不忘!”
微微一顿,未及信长有所表示,义银又道:“首恶虽已伏诛,然则宵小之徒犹不思悔改,今后也只能拜托上总殿守护此间正义了!”
“武卫公言重了。”信长终于又答了一句,“除魔卫道之事,信长自然义不容辞。”
“如此我就放心了!”义银擦了擦泪水,作唏嘘状,“清州信友犯上作乱,非惟家恨,亦是国仇,还望上总早日为家父雪耻啊!”
台下的议论终于停了下来。义银自以为说出了信长所想要的东西,而家臣也齐齐盯着信长。此时只要顺水推舟,手握大义的织田家就可以师出有名,讨伐这个宿敌了。
然而,信长迟迟没有说出众人希望听到的话。相反,他却是眉关紧蹙,露出少见的犹疑。义银不由忐忑,不知什么地方说错了话。家臣中更是生出了不解的情绪。
沉默片刻,信长躬身道:“尾张连年征战,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正当休养生息。武卫公……是否过于操切了?”
“啊……”义银愕然,随即凝神正色,义正辞严,“上总大人乃是尾张石柱,此间安定皆在一身,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既然如此,臣下明悟了。”信长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织田信友不可不诛,即使为此背上千古骂名,臣也在所不惜了!”
…………
“偶尔如此也不失为乐趣所在,不过次数多了也会烦心啊,真不知那些公卿是怎么过来的!”信长卧在榻榻米上,饶有兴味地回忆今日的言行。
“公卿可是靠这个吃饭的,想不干也不行啊!”侍卫之中,敢这么说话的自然只有前田利家。
“以此为业,这倒是事实啊。”信长笑了几声,“那他们岂不是跟演能剧的没有什么区别了?”
“能剧只要演多少都会有人看,公卿送上门去可未必有人理会!”眼见利家得宠,他身边的一个小姓也不顾身份的叫嚷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十阿弥。
汎秀立在一旁侍立,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坐在两侧的家臣,丹羽长秀低头装作饮茶,泷川一益眼观鼻鼻观心,看来都已练出不俗的定力。
调笑了几句,信长才正色过来。
“对了,武卫先生还好吧?”
“正在天守阁中休息。”丹羽长秀躬身答道。
“嗯……”信长点点头,“眼下还有些用处,就先把古渡城让给他住几天——又左!侍卫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啊?”利家立即换了一副苦相,“我可不懂什么规矩,恐怕冲撞了武卫大人……”
“既然知道自己粗鄙不文,为何以前不知多读些书呢?”信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这个……这个……”利家眼珠转了几圈,突然把汎秀推向前去。
“主公,甚左他比我懂规矩得多,由他招待武卫大人,您就可以放心了……”
信长瞟了利家一眼,目光中颇有些宠溺(?)的味道:“不愧是阿犬……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甚左!你从今日起带领十名足轻,保护武卫先生!”
“是。”汎秀出列行了一礼,又面无表情地站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