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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此事。”
“丹羽殿纵横捭阖,果然无往不利啊。”
“岂敢……都是主公谋略有方。”
“未知美浓又如何呢?”
……
汎秀投其所好,只一心谈论国政,闭口不言闲杂,一时却也甚为相得。
言谈之中,丹羽对于时政的认知,俨然是与织田信长同等级别,远远超过那批同辈的年轻武士。汎秀占了后世的便宜,也只是堪堪与之平齐。
比如乐市这种事情,在其他人还没弄清楚汎秀为何可以得到封赏的时候,丹羽就认为应该全境实行,甚至进一步提出了官方铸币和统一度量衡之类的设想。
一番交谈下来,信长依旧没有出现,汎秀却已经口干舌燥,端起坐前的茶碗,啜了一口。
丹羽也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叹了一声。
“本家在秋狩的时候,却不知今川家在做什么。”
汎秀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
骏河的今川家,已有七年未曾动过刀兵——这当然不是因为今川义元爱好和平。收拢起拳头,只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
数年以来,双方致力于在尾张、三河的边境,调略对方领内的豪族,但是真正的胜负,还是要靠合战来决定。虽然织田家近年来实力大有提高,但相对于坐拥三国的今川,仍是十分悬殊的。
“去年太原雪斋圆寂,今年又是朝比奈泰能过世,连续失去两员宿老,今川恐怕尚需一番修整,两三年,应当是不会兴兵的。”汎秀对丹羽分析道。能有如此的自信,自然是由于后世的认知。
丹羽点点头,神色稍缓了缓,正待再言,却见信长走了进来。
于是众人皆安静下来,齐齐拜倒。
有了上次茶会的经验,这次场务,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
公众的场合,信长也不吝多说几句废话,委婉地夸耀了一番本家的军势,随后又宣布狩猎中表现出色的人,可以获得黄金乃至太刀的奖赏。
一时年轻武士们群情激奋。
第一天的狩猎,于是开始。
平手汎秀无意与人争此先后,等在后面,与以前的同僚一一见礼。然而彼时身份已不相同,一列诸人,除了交情最深的佐佐之外,余者不自觉就矮了三分,不敢如往日一般放肆。
汎秀有些失落,却也无奈,索性独行而去。帐外的三个家臣,连忙跟在后面。
小藤太秀安少年心性,自不用提,服部春安和增田长盛,却也对狩猎颇有兴趣。但汎秀却是兴趣缺失,骑着马缓缓踱步,连鹰犬也没有带上。
只行了片刻,却突然见到有个少年从侧面跳出来,挡在马前。
那少年披着长发,未结发髻,显然是尚未元服,身高却已经与成人无二,身上虽是白色的吴服,袖口和裤腿却缠上带子,背上挂着短弓,手里还握着一根竹枪。
“你是何人?”小平太驱马,拔枪,挡在汎秀身前。
那少年却并不看他,只盯着汎秀。
“贵殿可是稻生讨取林美作的平手大人?”
莫非是林氏的后人来寻仇?却也不至于只派一个未元服的孩子来吧?汎秀心生疑虑,悄悄握住刀柄,面色却无变化:
“正是不才。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那就再好不过……”少年言语无状,犹不忘先躬身作揖,礼数上却是无可挑剔,“平手大人,请与我决斗吧!”
决斗?
汎秀一时没有答话,那小藤太却忍不住扫了那少年一眼,跳下马去。
“殿下,让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少年毫无惧色,反是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先赢了你了吧。”
视秀安如无物的表情,惹得后者大怒,不等允许,就差点拔出了刀。
汎秀皱了皱眉。看这个少年的衣着定然是哪家重臣之后,现在自己已经是风头浪尖的人物,实在没必要为了意气之争得罪人。然而面对一个未元服的少年,总不能示弱吧?
瞥向秀安,突然就心生一计。
“君子无所争,所争惟射耳。”不管底下人能否听懂,先诌了一句古文,“小藤太,你就与他比试弓箭的技艺吧!”
秀安擅长的是忍术,弓术毫不出众。不过此时秀安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再加之身形短小,一眼看去,与那少年分不清长幼,即使输了,也算不上丢脸。
“既然是平手大人所言,自当遵从。”少年点了点头,慨然应承,“只是敢问大人,如何算是赢呢?”
汎秀见了少年不卑不亢的气度,不由暗赞了一声。
“今日既是狩猎,谁的猎物更多,自然为胜。”
少年应了声“是”,就要离去。
“等等!”汎秀出声留住他,“阁下究竟是哪一家的子弟?”
“在下泷川庆次郎!”少年伏身答话,随即转身而去,片刻就消失。
泷川庆次郎?那岂不是……
也难怪如此了。
待那少年走了,秀安才突然显出一副苦脸。
“殿下啊……我只懂得忍术,并不擅长弓箭啊。”
“忍术?”汎秀扫了他一眼,“修习忍术的人,也会如此心浮气躁,稍加挑拨就愤怒失态?”
秀安哑口无言,只能跪倒在地上。
春安连忙下马伏倒,增田长盛也随之下马。
“舍弟……”春安开口道。
“算了。”汎秀挥手打断。“这一次也是事发突然,日后多留心吧……今天的比试,不要输得太惨!”
“是!”秀安立即起身,抓着弓箭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