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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童少爷是个读书种子,日后若是中了进士,便是宰相根苗,结个善缘也好,就把零头抹了,卖他们二百两罢,也不缺那二十两银子。”
魏紫连连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王徽就又把姚黄叫进来,把赵氏一家遇到的糟烂事都跟她们说了一遍。
魏紫还好,只是摇头叹息,姚黄心情都写在脸上,早已红了眼圈,却还嘴硬:“哼,那丫头平日耀武扬威的,想不到也这么……算了,我以后少埋汰她几句就是了。”
王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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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永嘉十七年的八月廿八,对于王徽以及她的两个丫头来说,是个忙碌而且重要的日子。
一大早,王徽就把俩丫头都叫到跟前,今日她们要一同出去办理典产事宜,这是细致活,光让姚黄自己去肯定不行,而且当初原主往外租房子的时候,就是魏紫出面办理的,有这方面经验,两人同去也有个照应。
虽然卖房不比租房,但手里有童兆仁的字据,况且宰相家人七品官,王徽虽在府里不得志,在外面还是可以扯扯大旗的。魏紫稳重缜密,姚黄大胆泼辣,庆丰经纪专业正规,童老板敦厚老实,料来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她也不是不想亲自去,可那守门婆子不为难魏紫姚黄,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们只是仆婢,只要编好了理由,再给足了贿赂,即便是不得脸的东院,出府也并非难事;但少夫人本人就不同了,她就算摆出主子威风强行出去了,葛婆子肯定也会麻利报给苏氏知晓。
“那童老板立了字据,又主动要付定金,想来是宽厚之人,况且童少爷有功名在身,前途不可限量,你们万不可拿捏架子,定要十分敬重才行。”王徽找出代表自己身份的私印交给魏紫,郑重嘱咐,想了想,又道,“先去庆丰经纪,找个保人与你们同去,是咱们自己找的买主,就不必什么中介银子,只付公证费就好了。”
又把钱匣子里剩余三枚银锭子及所有碎银角一并交给魏紫,“做路费和其他花销,长点眼色,该大方时就别小气,不管是保人、车夫还是童老板那边的人,都要一应打点好,漂漂亮亮把这事给我办成了回来,知道吗?”
直到魏紫和姚黄走了,王徽才回到卧房里,望着钱匣子叹气,里面只剩下三串钱和一些散碎铜板,看着十分凄凉。
所幸马上就九月初了,苏氏再不情愿,也得把月例银子送过来,再加上这次卖房卖地的钱,刨去各种开销,再搭救了赵粉,然后……
自从军衔升到银河帝国上尉之后,就再也没为钱财发过愁的王徽阁下,终于体会到了一分钱掰两半花是什么意思。
赵粉已经起身,主动到王徽身边伺候。这几日并没有人跟她细说此事,但她约略听到些风声,也自己猜想了一些,这事说白了就是一个钱字。少夫人要帮她这个忙,可在这府里,连得脸的奴才都能踩东院一脚,少夫人又从哪里弄钱?
赵粉本就聪颖,不用细想就知道王徽肯定是要变卖一些东西,心里又酸楚又感激又自责又懊悔,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劝阻的话,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到王徽身边尽心尽力服侍。
王徽看出她心思,自然要摆足良心上司的款儿,拍拍她手背道:“你莫急,待她们回来,我就把救命钱给你。”
赵粉正给王徽梳头,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一滴泪就掉进了那把浓黑的青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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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和姚黄在晚饭前回来了。
事情办得十分顺利,童老板听说王徽主动还价二十两,还带了贺礼给儿孙,当时就没口子夸赞世子夫人宅心仁厚,还特意把儿子儿媳叫出来见了个面。
“……说是当年老太爷买那院子时,庆丰尚未做大,若要过官府明路,就得额外花钱,咱们老太爷手头紧,就没去衙门报备,是以咱们手里只有加盖了庆丰印信的白契。”魏紫细致温柔,一件件事跟王徽分说,“今时不同往日,卖田卖房白契加盖官印变红契,庆丰皆可一手包办,只还需收一小笔劳务银子。童老板就出了这笔钱,又怕我们带钱回来不安全,另派了两个伙计一路护送。”
“魏紫姐姐还想给那俩人银子谢他们,他们直接跑远了,压根没收。”姚黄笑嘻嘻接上,“不过我看呀,那童公子和少奶奶长得都俊,是一对璧人。”
魏紫白她一眼,也没多说,继续道:“恰巧要收盐碱地的买主也来了,就顺便把少夫人那六十亩也卖了出去。只是那人急着走,也说不用改红契了。婢子想着既然买主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用多此一举,倒不如省下这钱,反正咱们是守信之人,来日也不会再去夺回那些地,便直接签了白契,让他走了。”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木匣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十锭官铸雪花银,每枚重十两,银锭子下面压着两张纸,却是茂通钱庄见票即兑的银票,每张面值一百两。
王徽就抽出一张银票来,递给赵粉。
赵粉哪里还站得住,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抬起一双核桃眼,她这几日已哭干了眼泪,此时泪水却还是断线珠子般簌簌落下。
“少、少夫人……这……这如何,如何使得?”她哽咽得厉害,透过水雾朦胧的眼帘,只能看到王徽脸上模糊的笑影,心下又感激又慌乱。她只是觉得王徽可能会变卖一些东西,但绝对没想到,她竟会把逝去生母留下的嫁妆卖掉。
王徽使个眼色,魏紫就过去把赵粉扶起来,柔声安慰,姚黄也递过一条帕子,硬声硬气道:“赶紧擦擦,瞧你,哭得丑死了。”
待赵粉平静一些,王徽就说:“我本就想把一些田产变现,只是碰巧赶上你的事情,顺手帮一把而已,你不必自责。我这里还有三十亩坡地闲着呢,你不是最熟悉农桑之事吗?赶紧去把这事儿了了,回来我还有重任托付于你。”
赵粉一怔,心中蓦地明白过来,经此一事,王徽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人非木石禽兽,自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效忠苏氏的了,眼下哭泣推拒简直矫情,倒不如爽快受了少夫人恩德,日后尽心伺候,或能报偿一二。
想至此,她脸上神情渐渐坚定起来,重新跪下,又叩一首,低声道:“少夫人大德,恩同再造,婢子无以为报。唯有……唯有尽我所能,从此追随少夫人,唯您马首是瞻,只盼少夫人不嫌婢子愚笨。”
“快起来。”王徽知道这妹子算是攻略成功了,心中大慰,亲自过去扶她起来,把银票塞到她手里,亲近又密切,“旁的不需多说了,你速去速回,还赶得上晚饭。”
“是。”赵粉应承,又偷瞧另外两个妹子一眼,魏紫正冲她微笑,眼神里透着鼓励,姚黄却冲她做个鬼脸,滑稽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冲王徽福身一礼,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