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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天地一片银装素裹,美的不成样子。
已经腊月十七了,还有十三天就过年了。毛小鱼暖着炕,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想着等这场雪化了,她就去镇子上置办些年货,准备热热闹闹地过年了。
“阿姐,你说我给小蛇挖的冬眠的洞行不行啊?”毛小毛也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他有些担心。
前段时间,他的小蛇冬眠了,他给挖了个洞放了进去,好让小蛇过冬,但是现在他看着厚厚的雪,却是有些担心了。
毛小鱼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行,肯定行的。”
“哦。”毛小毛也转回头来,他阿姐说行就行,她从来不骗他的。
毛小鱼拉了拉盖在腿上的被子,“娘,我昨晚梦见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都分不清了。今早起来还真下雪了。”
坐在毛小鱼对面的刘氏正在做衣服,给毛小鱼她阿奶的衣服再滚个袖边就好了,她听毛小鱼这么一说,心头一惊,手一动,针就戳在了手指上,刘氏将手指含在嘴里片刻。
毛小鱼见擅长绣工的她娘竟戳了手,便有些不安起来,“娘,这梦难道是不好的征兆?”
刘氏没有说话,她昨晚也梦见雪了,没想到小鱼也梦见了,梦见雪本就是不好的征兆,刘氏抬眼,却说道,“梦而已,没什么好不好的。”
“娘说的是。”毛小鱼讪讪一笑,她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不过她心慌了这么久,这几日竟然好了,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害她担心了这么久。
刘氏低头缝着衣服,心里却乱成了一团,老人家都说,梦见雪,是要戴孝了。她怎么和小鱼同时梦了这种梦……小鱼她阿奶身体硬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她爹娘?她自从嫁给毛富贵就和家里决裂了,也不知如今家里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刘氏的心更乱了。
“娘,给阿奶做的这件衣服怎么这么慢?都快十天了,才快将衣服给做完。”毛小鱼看着她娘手里的衣服。
刘氏边缝袖子边说道,“你买的这些布料都是好布料,我要是做的太粗糙了,真就是给浪费了。所以我便做得慢了些,但是却也做的精致了些。不过也就衣服做起来慢了一些,裤子就会快很多了。”
“嗯。”毛小鱼点点头,“还有十三天就过年了,我怕到时候,给小毛和小鹤的新衣服做不起来,到时,别人家的小孩都有新衣服穿,他们却没得穿。”
“怎么会呢?给你阿奶把这套衣服做完了,我就算是熬夜也要给这两个小崽子把衣服做起来。”刘氏说话间,就将衣服的袖口给用针线滚好了,“看,这衣服不是做好了吗?”
刘氏提起衣服让毛小鱼看。
“真好看。”毛小鱼夸赞道。
刘氏笑着说,“不仅好看,还很暖和呢,我这才握着裹了一个袖边,手心就冒汗了,你阿奶穿着一定暖和。你阿奶一直说这群孙儿里,她也就能沾个你的光,没想到今年就将你的光给沾了。”
在一旁和小狐狸豆包玩的小鹤,突然冒出一句,“阿奶也赞小鹤光光。”
“对对对,你阿奶要长命百岁呢,定也能沾小鹤的光。”刘氏宠溺地看着小鹤。
“小钰和小涵来了。”毛小毛看着窗外说道,转身就摇下炕去。
毛小鱼往窗外一看,果然是小钰和小涵,“这么冷的天,他们也不怕冻。小毛,你也不要下去了,叫他俩上来暖着。”
“阿姐,他们跑来可不是为了暖炕的。”毛小毛说着就下了炕,正穿鞋呢,贾钰和贾涵已经进来了。
“婶婶,做衣服呢?”贾钰走到炕边问道。
刘氏笑,“是啊,你猜是给谁的?”
“这还用猜,颜色这么深,一看就是给阿奶的。”贾涵胸有成竹地说。
“是啊,就是给你阿奶的。”
毛小鱼看着他们两冻的通红的小手,“快上来暖着,别乱跑了。瞧把手给冻的。”
“阿姐,我们来就是为了玩儿呢,可不是为了暖炕。好不容易下雪了,阿姐下来和我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吧!”贾钰兴高采烈地邀请毛小鱼和他们一起。
毛小鱼赶紧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太怕冷了,还是在炕上暖着最好,你们这些不怕冷的就出去玩儿吧,也难得下雪。”
“那阿姐,和婶婶,小鹤在炕上暖着,我们三个出去到院子里打雪仗了。”贾涵说完,他们三个就跑出去道院子里打起雪仗了。
毛小鹤也是个怕冷的主儿,今天因为冷,也难得地没有哭闹着要跟出去,而是爬在窗边看着他们三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你来我往地砸着雪球。
“你二叔二婶去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见回来?”刘氏缝着裤子,不经意地问。
毛小鱼也不以为然,“可能是路上有耽搁吧,他们一路走的都是南方那边,南方又不会下雪,路是比较好走的,他们至今还没回来,顶多就是路上有耽搁,晚几天回来罢了,他们年前定是要回来的嘛。”
刘氏点点头,继续飞针走线起来。
毛小鱼趴在窗边,看着他们三个在外面欢呼雀跃,不由嘴角也跟着上扬,笑了起来,“院子里真是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过了许久,他们三个跑进屋来,拽着毛小鱼下了炕,要拖她去看他们堆的雪人。
毛小鱼拗不过他们,便跟着出去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到处是他们踩的脚印,在院子中央堆着一个和毛小毛他们差不多高的雪人,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两块儿,黑色的薄石片,插在雪人脸上做眼睛,拿了根胡萝卜插在眼睛下面做鼻子,微笑着的嘴巴是个红辣椒,在身体胳膊处插了两个树枝,就算是胳膊了。
“阿姐,我们堆的好不好?脸可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你看像吗?”毛小毛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阿姐。
毛小鱼‘噗’的一声就笑了,“你们是按照我的样子堆的呀,我就是长这个样子啊!鼻子那么长?胳膊那么细?”
贾钰摸着鼻子干笑,“阿姐何必那么认真呢?大体上像就是了。”
“是啊,我们都觉得挺像的。”贾涵看看雪人,又看了看毛小鱼。
毛小鱼笑笑,“好吧,你们说像就像,说是我就是我。这雪仗也打完了,雪人也堆了,你们快跟我进去到炕上暖暖手,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手冻的,跟胡萝卜一样,又粗又红的。”
三人抬起手看了看,果然又红又肿的和胡萝卜一样,便笑哈哈的跟着毛小鱼进了屋子,上了炕暖了起来。
刘氏下了炕,“你们暖着,婶婶给你们包饺子好不好?你们吃了回去时给你阿奶带上。”
一听饺子,一个个点头称好。
因为白面粉和肉都是比较贵的东西,村子里就算有人养猪,养大后也是杀了卖肉,自己吃的也就那一两顿而已。所以,饺子在白头村来说,也不是经常能吃的到的东西,算得上稀罕吃食了。
毛小鱼前几天从镇子上回来时,买了几十斤面粉和好几斤肉,还有一朵大白菜,还被刘氏说了一顿。
刘氏一直没舍得吃,留了一点瘦肉准备哪天包饺子,剩下的肉切片在锅里炼了猪油,然后装在了坛子里,等过年时炒菜的时候吃。
今天这些孩子都在这里,便想着将饺子给包了。
毛小鱼也下了炕,给刘氏帮忙做饭。
刘氏取了白面粉和面,毛小鱼则在一旁洗白菜和葱,毛小鱼洗好白菜后,就在菜墩上剁起肉来,等肉块剁好的时候加入白菜,葱,姜,一起剁碎成泥,便放到盆里,加入调料,搅拌均匀。
等毛小鱼将肉馅弄好时,刘氏也已经将面擀好,切好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包出了一案板的饺子。
由于下着雪,刘氏便让毛小鱼将炕桌放到了炕上,在炕上吃饭。
饺子煮熟后,毛小鱼端饺子进屋时,炕上的四个孩子就像燕儿等着喂食一般,眼巴巴地看着,让毛小鱼不由好笑。
“来,这两碗你们自己决定谁先吃,我再去给你们端。”毛小鱼放下饺子就往外走去。
“阿姐,我帮你端饭。”贾钰说着就要下炕了。
毛小鱼赶紧说,“不用了,你等着就好了,我给你们端,这地上积着雪,你要是不小心滑倒了就不好了。”
“好吧。”贾钰见状也只好作罢。
说话间刘氏就端着两碗进了屋,毛小鱼从厨房端来她自己的和小鹤的时,却发现贾钰贾涵他们还没吃。
“怎么不吃呢?干坐着干啥?”
刘氏接过毛小鱼手里的碗,“他们等你呢,说人没到齐不能吃饭。”
“倒是挺有礼貌。”毛小鱼心想,张氏人品不怎么样,孩子倒是挺好的。
贾钰和贾涵笑呵呵道,“都是阿奶自小交我们的,阿奶说长幼有序,长辈没动筷,我们做晚辈的是坚决不能先动筷的。”
“好了,现在人都齐了,你们快吃吧,吃了给你阿奶带回去。”刘氏催促他们快吃,若是没下雪,就直接将贾氏请来了,只是下了雪,便让他们给带回去,一煮就可以吃了。
“知道了婶婶。”
贾钰和贾涵异口同声答应。
两人很快的就吃完了饺子,刘氏将案板上剩下给贾氏的饺子装好让他们给带了回去。
午饭过后,雪突然又下大了些,鹅毛一般的雪花往下坠,看得人有些心急心慌的。
傍晚时分,天就已经快黑了。
吃过晚饭的毛小鱼端着碗往厨房走去,隔着雪幕看见一个红影远远地朝她家大门跑来,那红影脚下一滑还摔了一跤。
毛小鱼将碗放在案板上后,就看见那红影进了院门,原来是张娉婷,她一身红衣,裙角却被雪水弄得脏兮兮的,她脚步匆忙,面色也很不好。
“娉婷,你跑这么快干嘛?刚才还看见你摔……”毛小鱼还没说完,就被张娉婷急匆匆地打断了。
“小鱼,你二叔二婶……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你这般急匆匆的做什么……”
“他们被……抬回来了。”
毛小鱼皱眉,有些紧张,“怎么就被抬回来了?受伤了?”虽说她二婶人事情很多,但是她二叔却是个本分人,对她不坏。
“……他们……他们……”张娉婷眼眶通红,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毛小鱼急的抓住张娉婷的胳膊,“他们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张娉婷眼泪都留下来了,嘴一张一合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毛小鱼丢开张娉婷的胳膊,“算了,我自己去看。”
“他们遇难了……我爹让我来告诉你们……”
张娉婷声音不大,却让毛小鱼脚下一软。
‘哗啦’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刘氏手里的碗跌到了地上,摔成两半,“娉婷……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姨,我没乱说,送回来的人说他们坐的船在海上遇到了大风,翻船了……好不容易才将尸身打捞上来……”
张娉婷话还没说完呢,刘氏和毛小鱼已经跑了出去。
“小毛,你不要来了,看好小鹤,知道吗?”张娉婷给毛小毛交代到。
毛小毛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娉婷这才跑了出去。
等毛小鱼和刘氏跑到贾家门口时,还没进去就听见了贾钰和贾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心里一阵难过。
毛小鱼和刘氏进去,院子里站着好多人,村长见她们来,赶紧走过来,低声道,“老太太已经晕过去了,这会儿黎大夫正在施针……你们也请节哀,这两孩子哭的脸都青了,我们说什么也不听,也不要我们靠近他们爹娘的遗体。”
刘氏早已眼眶通红,看着两孩子哭成那样,眼泪早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毛小鱼上前去抱住跪在雪地上的贾钰和贾涵,“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说着毛小鱼已泪流满面。
“阿姐……”贾钰抱住毛小鱼哭的更厉害了。
贾涵抬起头,满脸的泪,“阿姐,你告诉我,这泡胀的两人不是我爹我娘,我爹我娘没有死,是他们弄错了对不对!一定是他们弄错了!阿姐,你告诉我呀!是他们弄错了!弄错了……”
“小涵……”毛小鱼早已泣不成声……看着那泡胀的两人,虽有些胀了,但那面目还是能看得出是她二叔二婶……两人的遗体都发臭了……
刘氏颤颤巍巍地上前来,看着那两具尸体,捂唇痛哭……
院子里的人看着两孩子,无不泪眼汪汪的,都道孩子可怜。
刘氏想将两孩子从雪地上拉起来,可是怎么拉,两孩子都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嗓子都哭哑了。
毛小鱼就跪在那里,陪着贾钰和贾涵,丧父丧母,该是何等的难过……
刘氏去屋子里看正在被医治的贾氏,贾氏虽晕了过去,但是眼角的泪痕却是没有干过,眼角一直有眼泪流出……
看的刘氏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她娘一生坎坷,现在好不容易好过了,如今却连失两个儿子,一个儿媳,这样的打击,她如何受的住……
没多久,贾钰和贾涵先后哭的背过了气去,还好黎大夫在,给贾钰和贾涵施针后,又服了一些安神的药,两个孩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村长进了屋子,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炕上睡着的贾钰和贾涵,“可怜的孩子,哭的我心都烂了。”
刘氏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村长对刘氏说,“家里也就你能操上心了,送遗体回来的人我已经请去我家吃了饭了,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光哭是没有用的,这后面还有一大串事情等着你处理呢!这人已经回来了,得有个棺材给安葬才行。现在做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去镇子上卖了。”
“谢谢你,张大哥……,我就去镇子上买。”
村长张有才道,“你自己去倒是不用了,我找几个年轻小伙子,你把钱给他们,我让他们去买就行了。你在家里还得招待一下帮忙的人。”
“张大哥说的对,那就有劳你费心了。”
“哎,我作为一村之长,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切莫过于伤痛,如今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你要是倒下了,可怎么办。”张有才看着刘氏惨白的面孔,苦口婆心宽慰道。
刘氏点点头,没有说话。
村子里各家送来了灯油和柴,点上油灯,才亮堂的一些。
晚上,毛小鱼和刘氏要照顾贾钰贾涵,还有贾氏,自是回不去,便托付苏勇将毛小毛和毛小鹤接到了苏勇家去睡。
毛小鱼坐在炕边看着贾钰和贾涵,长叹一口气,人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说没就没了,她宁愿她二婶还和以前一样一天给她家挑事,也不愿看到贾钰和贾涵这两个孩子哭成这样……
一夜无眠,天亮时不知怎么就眯着了,等毛小鱼突然惊醒时,却看见贾钰和贾涵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坐在炕上。
倒是不哭了,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就像两个木偶娃娃一样,看着让人更担心。
“小钰,小涵?你们难过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吓阿姐好不好?”毛小鱼急的都又快哭出来了。
贾氏依旧昏迷不醒,黎大夫说是伤心过度,不愿醒来。
一直到下午棺材买回来后,要将毛小鱼她二叔二婶给入殓时,贾钰和贾涵这才动了起来,他们扑在棺材跟前死活不要别人碰他爹他娘。
最后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小伙子,将他两给抱开,这才顺利入殓。
按照白头村的规矩,人去世后要在家里停尸三天,才会下葬。而贾钰和贾涵他们爹娘情况比较特殊,属于枉死,按理说在运回来的当天就要下葬的,但是当时迫于没有棺材,于是就只能在今天棺材买回来后下葬了。
早在今天早上,村长张有才带着村子里的年轻人和风水师,看好了埋葬之地,中午时便将墓穴给打好了,就等买回来棺材,等到时辰入葬了。
因此,两人一入殓,便封了棺,找了年轻男子抬着两口棺材往墓穴走去。
贾钰和贾涵哭的声音都直了,他们也知道,自此,他们除了梦中,便再也不会看见双亲的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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