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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一切复又回到了远点。
蔚宛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借着微弱的天光,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身旁男人的侧脸,一如记忆之中那般熟悉,只是沾染上了岁月积淀的内敛。
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宇依旧微蹙着,扣在她腰间的手仍然紧紧地不曾松开。
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他似是有察觉到了什么,手臂的力道加重,两人更是贴的紧密。
男人灼热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畔,若有若无地带着几分撩人的痒醢。
蔚宛闭了闭眼睛,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有好长时间没有动静。
她的思绪很乱,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亦或许又会重复以前那样的痛苦,可结果就是如此。
顾靳城,你若是不能一辈子对我好…缇…
她微微勾起唇,又觉得现在自己的这个念头很是可笑,不管如何,结局都摆在她眼前,放纵自己的后果便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身后的男人呼吸渐渐平缓。
她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拿开,轻手轻脚起身。
昏暗的房间,满地凌乱的衣服,包括她身上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都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久,她清楚地知道这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
她的目光在四下里徘徊了一下,除了满地凌乱的衣服之外,这个房间简单整洁,却只有床头柜上多出来的相框,是她之前不曾见到的东西。
蔚宛安静地穿好衣服,手却在下意识里触碰到了正面朝下放着的相框。
潜意识里,她想要知道这照片的内容是什么,可又怕又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宛宛……”
一声近乎于呢喃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蔚宛的身子下意识地僵直了一瞬,手指也停顿留在了相框上,没有什么动静。
她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儿,再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这才缓缓回过头,入眼的是男人安静的睡颜,卸下了平时的矜贵和漠然,整个人显得柔和了几分。
还好,他只是在说梦话。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之后,蔚宛却是愣了下,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随之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她自己听错了。
将这相框翻转过来。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看到这照片正面之时,依旧晃了心神。
照片上背景是昏暗的放映厅,而他的侧脸却是柔和且清晰,撑着自己的下巴微闭着眼睛,久远到只存在记忆中的安静……
在这一瞬间,蔚宛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僵硬了起来,指尖的温度亦是在一寸寸变冷。
像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想起这一幕场景,亦或许是在心里下意识地抗拒着回忆过去。
这是很早以前,她为数不多地的光明正大偷看他。
蔚宛的手指停留在相框之上,轻轻抚着照片上男人的容颜,复又侧过视线看着身后的顾靳城,记忆中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知道这照片之后,有着当初她那份深藏起来的心思,却是不知这照片如何就到了他手里。
大脑放空了一会儿,蔚宛将这相框物归原处。
轻手轻脚地离开这房间,关上门,从头到尾,她的眼睛都不曾再去看向那人,脚下的步子亦是没有停顿。
离开。
说她逃避也好,不愿面对也罢,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重新嫁给他?
她轻笑了笑。
来时是什么模样,走的时候依旧是如何,这间别墅清冷到死寂,像是完全没有人气一般,除了客厅的茶几上,那带着热气的浓浓姜茶,为这清冷的屋子添了几分人气。
顾靳城醒来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清冷的场景,几乎把这个别墅内的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却依旧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就连卧室内,也被再一次收拾的干干净净,属于她存在的痕迹被抹的一干二净。
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床头柜上被摆正的相框。
男人的眸色沉了沉,好一会儿后,他的指腹按压着自己的眉心,低低淡淡地自言自语道:“走的还真是干净,还想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可又是不一样。
至少顾靳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从未有过的清醒。
这接着几天下来,顾靳城都没联系上蔚宛,起初还能维持平静的情绪,但仅仅过了一天之后,他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烦躁。
他联系上了许初见,说明来意之后却被她凉凉地呛了一声。
“你以为到现在她还会整天围在你身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你要问的话自己去问,看看宛宛还会不会愿意告诉你。”
许初见的语气显然也不是太好,她自己的心情本就不佳,现在又看到了顾家人,心里更是烦躁。
“麻烦了,请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顾靳城再一次浅淡地说着。
清淡的言语之间沾染了些许不经意的紧张,许初见听出来了,她却也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单方面切断通话。
*
天气逐渐转热,进入了夏初之后总是会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一如顾靳城此时的心情。
本来已经很显然有缓和的关系,没想到这样一来再次变得这么僵。
这天晚上,顾靳城主动回了一趟家,此时天色尚早,家里却多了些欢声笑语,他走近客厅才发现原来是外甥女欢欢在,此时正缠着姥姥笑闹。
小女孩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靳城,她规规矩矩向他打招呼道:“舅舅。”
顾靳城走近,伸手抚了抚女孩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当年的小丫头也长得这么大了,只能感慨于时间走的太快。
还来不及抓住,就彻底隐没了踪迹。
欢欢和顾靳城一向不是太亲厚,打了个招呼之后,她便重新依偎在自己姥姥身边,没再去看他。
比起顾靳城,这小丫头更喜欢自己小舅,要说为什么呢……
大概是小舅不会像他这样,天天冷着一张脸,总给人感觉不好接近。
顾靳城没有在意,反而是傅友岚倒是笑着问他,“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却很显然是有话要说。
两人走出了客厅。
二楼安静的房间内,顾靳城将一杯茶放在母亲手边,一室清淡的茶香。
“妈,前两天宛宛和我在一起。”他的嗓音清淡,只是在慢慢地陈述一件事实。
傅友岚的眸子里闪过讶异之色,她一时间没说话,良久过后,才像是叹息般道:“如果可以的话,妈还是希望宛宛是我们家的人,人心总是念旧的,若是没有这个缘分,也无法强求……”
顾靳城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清隽淡漠的神色不曾发生过变化,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轻缓地说道:“妈,我只是告诉您一声,您希望她还是我们家人,那便一定会是。”
他的语气很笃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家人这两个字,实则已然是一辈子。
最初之时,他所以为的亲情和习惯,往往最容易迷惑人,会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全部掩藏起来。
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家人之间的感情,又什么是一个男人最女人最真实的怜惜。
最终,傅友岚只是叹息了一声,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以前宛宛总说,以后若是没有缘分,做我们家的女儿也行,这是个招人心疼的女孩子,我不想委屈了她,但眼睁睁看着她这几年的委屈,还要在我们面前装的若无其事,这些年总是我们家对不起她。”
实则,对不起她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顾靳城一人而已。
这些事情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却从来不会戳破,任由着粉饰太平。
而这样的假象,终究是会有破碎的一天。
顾靳城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他不知如何往下接话,从来最错的,就是他自己一人。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留了下来,现在都应该是这么高了吧?”傅友岚怅然般地比划了一下,语气之中是无尽的怅然。
她想着当初那个孩子若是留下来,这两人就永远都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至少啊,这家里不会是这么冷清的场面。
顾靳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手背上渐渐有青筋浮现。
这世上最不可能实现的,便是如果……
良久,他听到了自己沉得发涩的声音响起,“是啊,如果在的话,那应该六岁了。”
倘若没有这么多的错误,他和蔚宛终究会走到怎样一步,他无法想象。
却只知道,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和她千山万水之间,总是隔着一个错字,是心底的刺,总是在不经意间,将那些过往的伤口搅的鲜血淋漓。
*
蔚宛一周之后再次回来,来接她的是许初见。
她只是因为工作,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借口逃离某个人。
许初见什么都没问,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直到回家之时,许初见才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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