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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于欢觉得那时候他爸就是个榆木疙瘩。
“当然是他自己跟我说的,不然我到死都不会发现。”坐得久了,程垣动了动脖子,有些怀念地看着周围的建筑,“他憋了那么久,到高考的前一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暗恋我那么多年,可到了告白的时候却整得像个情窦初开的似的,话没说几句就结束了,脸倒是红的可以。你知道我是什么反应吗?”
程于欢见他爸看着自己,才知道这是在问他,遂摇头。
“我骂他恶心。”
“我打了他一顿。”
“做了好几年的好兄弟,因为他喜欢我,我在高考前一天骂他恶心,骂他变态,把他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然后我把他扔在路上自己走了。所以我说,我不是个好人,甚至我那时候就是个人渣。”
说完他又开始笑,笑得比之前几次多了些苦涩,“这么说也不对,不光那时候,很多年里我都是个人渣。按他之前的成绩来看,他没考好,被n大擦线录取。而我发挥得不错,进了人人称羡的大学。整个假期我都没和他联系,开学之后,他居然来找我了。我觉得是我打得不够,于是我又打了他。”
“我打过他很多次。他给我打电话我从来不接,他只能去我就读的大学找我。可我见了他,根本不和他说话,他还没开口我就已经动手了。久而久之,学校保卫处的大爷都认识他了,我的同学也认识他了,他们都以为是他抢了好哥们我的女朋友,所以才心甘情愿来被我揍。我也没否认。每次我打他都不留情,非要打得他动不了才算完。”
“保卫处的大爷大哥觉得他实心眼,劝了很多次他还来找揍,后来也不劝了,就等我打完了他们再把他抬到医务室去。可是有一次我打他的地方有点偏,打完了我就走了。保卫处的找不到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我打完了他就回宿舍呆着,我室友回来的时候跟我打趣说,怎么了,今天改性了没揍那人?保卫处的大爷说想给他送到医务室,结果没找到人,大概已经走了。我就觉得不对,果然我跑回那地方,他还躺在那。”
“看见我回去,他笑的那傻样,我看了还是有点想揍他。我问他能不能改了,他说改了好几年了,改不掉。那之后我没再打过他,还把宿舍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程于欢不太相信这老故事就这么完了。
果然程垣摇头,“我是那么心软的人吗?”
程于欢也摇头。
“他经常给我打电话,天天打,我不接他就来学校找我。我被他搞得烦了,与其应付他个大活人,我更愿意接个电话。后来我渐渐开始疏远他,打电话的时候会说明天有事,接不到电话,不要打了。或者说过几天跟社团出去,好几天不回来,不要打了。后来我的借口太多了,时间也太长了,他可能感觉到了。”
“他说他要休学复读,等他考到我的学校,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这下真的把我吓坏了,我一点都不想他天天来盯着我。我开始给他打电话,还是头一次主动找他。我劝他复读太累了,现在的学校也不错,国家重点大学之一,不值得那么累。他不听劝,也开始不再接我的电话。我真怕他来真的,跑到我身边来盯我。所以我就总往这里跑,来劝他放弃复读的念头。我劝了他大半个月,把这所学校都摸透了,他还是休学了。”
“我觉得他是故意拖那么久的,就为了看我着急上火的样子,却在最后再给我一棒子。大半年,我又不再联系他,他也不再试图联系我。有时候我会有种他已经放弃的错觉,可其实他想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在学校里,他早晚能来找我。”
“我过了大半年逍遥日子,可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我连女朋友都不敢找,就怕他哪天抽风过来再给我搅黄了。所以第二学年开学的时候看见他来报到,我也没什么意外,好像潜意识里知道他一定会过来,我只是待在学校等他来继续纠缠我而已。”
“再后来过得有点混乱,总之就是他追求我,我不同意,还经常出口伤人甚至拳脚相加,不过没再打得那么狠了。大概就因为这个,他以为我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开始变本加厉。吵得最严重的一次,不知道怎么吵起来的了,反正那时候我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怎么吵的都无所谓。我说了很多重话,我自己很过瘾,心里憋的一股气都出了。”
“他不来找我了。过了一个月,他又开始给我打电话,他说有个男生跟他表白,问我同不同意。我哪管他同不同意,就说随他。他又问我是不是真的不会和他在一起了,我说是。他就说那他就同意了。”
“小兔崽子。”程垣忽然叫了一声。程于欢不怎么乐意地应了,“怎么了?”
“没怎么,就提醒你一下,故事的高!潮来了。”然后他又接着说,“从他说他同意那时候起,我好不容易出了的一口气又憋回来了。憋了半个月,他又一通电话过来,他说他男朋友提起要和他做,问我同不同意。我他妈的真想再揍他一顿,又不是和我做,问个狗屁!他说要是三天之内我不去找他,他就同意了,还把宾馆地址房间号都发给我了,说是预约的。”
“第三天我在那家宾馆门口蹲了一天,每进去一个年轻的,我脑子里就会自动冒出他们俩做的画面。一天有多少个年轻男人进去,我就生了多少次闷气。天擦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了,多半是赌气吧,一个口口声声喜欢我的人,喜欢了好几年,却突然有一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我是被从小宠大的,我的脾气受不了这样。”
“然后你猜怎么了?”他突然又停了。
程于欢一下哽了一口气,“爸,你讲故事能不能好好讲!”
“你还不乐意了!”程垣道,“这么长的故事给你讲就不错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其实他根本没有男朋友,我一进门他就把门锁了,说什么都不开。他在宾馆住了三天,就为了逮我。那天我脑子一抽,把他上了。”
“咳咳……”程于欢突然咳了几声,“爸,过程就不要说了。”
程垣就跟看智障一样看着自己儿子,“我发现我该打听打听哪家医院可以洗脑子,你个小兔崽子!”
程于欢干笑,暗自埋怨自己嘴快。程垣又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继续讲:“然后就在一起了,磨合了很久才像个谈恋爱的样子。在一起三年,第四年的年头,被你爷爷发现了。然后我又干了件不是人的事。”
“你和他分手的事?”
“对,你爷爷用水果刀比着自己的脖子,叫我和他分了。我其实该谢谢那把刀子,要是没它我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在一起三年,什么都是他做的。从一开始就像是我勉为其难和他在一起,他总是习惯在我面前放低姿态,我也习惯了对他呼来喝去。”
“分手那天,我带着和你妈的订婚戒指去的。我把戒指放在桌上,他看到戒指的那一瞬间很高兴。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那里面有一枚女戒,怎么都不可能是给他的。我说我要订婚了,毕业之后马上就结婚。”
“我还说我当初和他在一起,是因为被他的激将法激着了,我和他上床就是图一新鲜。完事之后觉得很不错,干脆就和他在一起了。现在我腻了,不分看着他就心烦。当时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是不信,我就说你看这三年里我对你好过吗?心情好了抱你几下亲你几口,心情不好了就拿你撒气。你不觉得我把你当成了个佣人吗?还是个甘愿被我上不用付钱的佣人。”
“他没说话,很快就走了。再也没在我面前出现过,学校就那么大,可躲人也挺容易的。再见他的时候,就是你六岁的时候。他变了很多,没以前白了,不爱笑了,就算笑起来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他离开了八年,走的时候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回来的时候像个三四十岁的成年人。”
“再次见面的那天,我们面对面干坐着一个多小时,一句话不说。后来还是我先开的口,我问他怎么回来了。他说走之前被人骗了,现在回来算账。我以为他要报复我,等死似的等了一个月,他还没有动静。那时候各种各样的事接踵而来,我几乎觉得我要和你妈一起进疗养院。不久之后,我懂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他知道分手的时候我的话都是瞎编的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说想和我复合,他比从前强势了很多,我也没有心力和他硬抗了。想着复合就复合吧,要是能让他高兴也好。我和你妈离婚了,你捅了他一刀。那时候看着他身上的血,我觉得你那一刀是捅在了我身上,我以为我要玩完。急救室外边,我还在想,要是他出不来,我就跟他一起走,我让你小兔崽子当个孤儿。”
故事接近尾声,程垣笑了笑,“他没死成,我也不用跟他走了,你还是个有爹有妈的孩子。可他不能见你,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又呆又小的小孩,被你吓出了毛病,提起你就神经性胃疼。”
“我想对他好,可是只有他住院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他需要我。等他出院了,又恢复了那份强势,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了。有一段时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是他和从前最不像的地方,像你说的,看着总是充满算计。有时候我很怀念从前的他,尤其是刚上高中的时候,他的眼睛很干净清澈,拿他开玩笑他也听不出来,还会跟着我一起傻笑。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只会自己生气,气得脸都红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是不是错过的东西到死都回不来了?”过了一会儿,程垣问。
程于欢说:“是。”
程垣沉默了。
“他过来了。”几分钟后,程垣忽然说。程于欢朝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于岩果然正在向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走得近了,程于欢才看清是一支老冰棍。
于岩看着程于欢,笑说:“于欢也在啊,我还以为你和简蒙在一块,只买了你爸的。”
“没关系,我不热。”当他没看明白吗?狐狸眼都快闪光了。不就一支老冰棍,抠搜的。
于岩把冰棍递给程垣,低头的一瞬间,程于欢好像看见了程垣说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只不过程垣正在看冰棍,没能看到。
程于欢忽然想收回自己的话了,错过的东西,还是有可能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