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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浔回到家时，已过晚上九点。
挺奇怪，他已经习惯把这里称作“家”了。
冲了凉，才想起给舒梨发平安短信。字句涂涂改改，大夏天的把自己闹得头晕眼花。索性发一句：“到家了。”然后□□似的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蹭一蹭，破罐破摔的样子。等了几秒，舒梨回复：“好好休息，晚安。”
他对屏幕笑笑，仿佛她能看见，“晚安。”发出去，觉得哪里不妥，或者就是脑子有病，紧接着又发一条：“晚安。”这回，心里才踏实。翻身躺在床上，手做枕头垫在脑后，隔着窗玻璃看外面温润无波的夜色。
慢慢，困意袭来。路浔在十五岁以后，第一次不到晚上十点就睡着了。
可惜啊，不中用的胃。睡到半夜依旧被贪吃虫叫醒。迷迷糊糊爬起来，晃悠到厨房找吃的。好巧，金灿也在里面，正煮方便面。见他进来，热情地招呼：“浔哥，你也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面？”
路浔很没出息地差点哭鼻子：“要……”
吃过夜宵，两个男人靠着灶台各点起一根烟。路浔很意外，搬进来这么久第一次看见金灿抽烟。瞧那熟练吞云吐雾的样子，烟龄应该不短了。两三年肯定是有。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唠家常一样的问。
“高二的时候。”金灿吐出烟圈，看着路浔，像对哥哥又像对朋友那样诉说：“那天和大鱼去游戏厅玩，周围人都抽，我也就跟着抽了。”很多事，开头确是如此简单。从小，老师就吓唬他们，抽烟喝酒是人生堕落的开始，但见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冲进去，真正堕落的有几个？
“后来呢，高三，学习压力大。那些题倒不是不会做，而是做起来没完没了，烦得慌，所以就开始大规模抽烟。上大学以后，还试着戒了一段，但效果不明显，然后就一直抽呗。”金灿烟灰抖抖，问路浔：“你呢，浔哥，什么时候抽的第一根？”
“我呀……”他笑笑，顷刻陷入回忆里。五岁的时候，他从路园辉办公桌里掏出一盒希尔顿，学着父亲还有那些生意场上的叔叔们有模有样地抽烟。小小的崽子，小小的肺，哪里受得了烟味的冲击，抽一口，咳嗽半分钟。
结局自然很惨。被沈琴云打了屁股不说，还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之前，路园辉很宠他，就是再闹腾，也没动过一根手指头。从此后，路浔就学乖了。初中时，班里已经有男生开始抽烟。放学后，小混混似的聚在街心公园。路浔偶尔也去，抽一根，体会一下叛逆的滋味，然后再离开。
路浔这几年抽的很凶。有时一天两包。
金灿说：“浔哥，红梅太呛了，对身体不好，你换个牌子吧。”
路浔晃晃指尖夹的烟卷，笑道：“这玩意没一个好东西，抽哪个都一样。”顿一下，想起什么，问金灿：“你姐知道你抽烟么？”
“估计……知道吧。”
“她没训你？”路浔眼前蹦出舒梨那厉害的小模样。总觉她上学时一定是大队长，中队长，学习委员什么的，喜欢管人，教育人。但是，因为长得漂亮，班里男生肯定没有敢造次的。对于美女，男人总会额外心软。
“我姐没训我，但隔三差五提醒我吸烟有害健康，少抽几根。”
路浔笑，想有个姐姐真挺好。
“浔哥，你觉得我姐这人怎么样？”金灿忽然问。路浔一愣，不明白这孩子啥意思，但也坦坦荡荡地答了：“你姐不错。”
“具体点。”金灿眨眨眼。
路浔仔细想想，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合适恰当的形容词。“就是……”
“就是——具体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觉得不错，对不对？”金灿把歌词整出来。路浔点头，是那么个意思。金灿又说：“我觉得这是魅力。我姐从在幼儿园起就特招人喜欢，而且不分性别。男孩女孩，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
“万人迷。”路浔总结。
“准确点说，是万人迷中的活雷锋。”金灿坏笑，“我姐打小儿喜欢助人为乐，就跟小品里那个郝建似的，做好事上瘾，要不怎么学了护士？本来我父母希望她学医，她也考上医学院了，学习成绩特好，谁知道大二暑假去了一趟西藏，回来就转行要学护士。幸好我爸妈开明，没计较。要是一般家庭，非疯了！”
“护士很辛苦。”路浔很意外也很高兴听到关于舒梨年少时的一段往事。原来那丫头还有这么果敢决绝的一面。考上医学院多不容易，说转行就转行了。同时也想，她到底在西藏遇到了什么？
金灿兜里手机响了，接起来：“啊？真的呀？好好好，哎呀！我跟浔哥聊天把这事都忘了，等会啊，马上过来玩！”
“怎么了？”路浔问。
“玩游戏的事，五个人凑齐了。浔哥，要不要给我指导一局？”
路浔烟掐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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