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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爹暴发了一场“战争”。
刚开始好像只是拌嘴,铁军爸爸脾气暴燥,没吵两句就动手了。
一把椅子扔到了院里,砸到蹲在门口吃饭人的碗。
那人跳起脚来骂,邻居们剔着牙花儿都出来看热闹。
铁军只穿着大裤衩拖鞋逃出来,他爹拿着刀追出来,“小兔崽子,你敢领回那不明不白的娘们回来,老子先砍了你,就当没生过你。”
大家都上去拉架,铁军他爹头上青筋都暴出来,“不知从哪捡来的别人穿过的破鞋,睡过了当宝,要娶过来,别想!”
“破鞋是啥?人为什么要和鞋一起睡?”我回头问嬷嬷。
“你倒听得清,这是骂人话,女孩子家说这话要被缝起嘴。”嬷嬷恐吓我。
我乖乖闭嘴不敢说话了。
大杂院几乎人人都会骂街。
我早学个十成十,但不敢骂。
嬷嬷管得很严,骂了脏话,不但没有饭吃,零用钱也会扣光。
邻居们分成两帮。
一边拉住铁军父亲,一边拉住铁军。
铁军叫嚣着,“除了她,我谁也不要,没工作咋?农村的咋?我去当苦力养活她也愿意。要不我打光棍当和尚去。”
“你反了你。”铁军他爹的刀早被邻居抢走了。
他挣脱了邻居,抄起水池边的木棍,对着铁军就打,“除非我死,否则她甭想进这个门。”
人群发出惊呼
“哎呀,打到我啦。”
“快住手。”
没人注意到一个陌生女子就站在大院入口。
静静看着这场好戏。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联想到兔子,那种没有一点攻击能力,有一双无辜的眼睛,不叫不嚷,安静的小动物。
那女孩子婷婷玉立,眼睛清澈晶莹,油亮的黑头发辫成一条麻花辫垂在前胸,发尾扎条花手绢。
穿着干净的白底蓝色碎花衬衣,胖大的卡其布裤子,脚上穿着黑布鞋。
肥大的衣服挡不住她苗条的身材。手上还挽着个小包袱。
只有我注意到她,她冲我笑了笑,我躲到嬷嬷身旁,偷看她。
她的眼睛好亮,我有点害怕。
铁军绕着大杂院躲着他爹的进攻,跑到院门口儿时,站住不动了。
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女子。
女人对铁军一笑,走了几步站在铁军前面。
铁军的爹追过来,手上还举着粗大的木棍,差点就撞上女子,他急忙刹住脚步,“这谁家姑娘呀,对不住啊。”
“伯父好,我就是和铁军相好的陈月,我不是破鞋。”她微笑着,不卑不亢,宾宾有礼。
铁军爹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说什么。
“我和铁军是真心相爱,伯父不让铁军回家,那我就带走他了。我家地多房大,不多一个男娃。”她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蛮横的铁军爹被说得哑口无言。
入赘在当时是件丢人的事。
好强的铁军爹自然不允许自家儿子去给别人上门女婿。
只得忍气吞气容忍了这个女子。
她人漂亮,嘴甜、勤快,家里家外忙活得挺像样子,除了不会针线活儿。
铁军和他爹的针线常央院里的大娘们帮忙,当然还有大玉。
邻居们常在铁军爹面前夸她。
铁军很是得意。
最先不喜欢她的,是我。
我发现背着人的时候,那女人好像有另一张面孔。
她不喜欢大玉,也许是出于女性的敏感,她发现了大玉的秘密。
一天中午,水池边没什么人,大玉在洗衣服。
她也端着个盆走过来,一边洗涮一边和大玉聊天。
我接了一大盆水,和钟黎拿了瓶瓶罐罐玩水。
她洗着衣服,一边捶着背,揉着腰。
大玉笑着问,“咋啦?活多累了吧。”
“哪呀?”她左右看了看,除了我们两个小孩子,没别人。
便压低声音,“你不知道,铁军太能折腾,昨夜,他爹夜班,他折腾我一宿。弄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这话太奇怪,我听不懂,抬头看了看她,她眼里闪动着一丝恶毒,得意地欣赏着大玉的表情。
像猎手吞吃猎物一般满足。
大玉尴尬得脸通红。
那肯定不是好话,她在欺负大玉姨。
“姨,给我接点水。”我拿起一个瓶子递给大玉。打断了这次对话。
那女人轻蔑地扫视我们一眼,端起盆子离开了。
大玉的表情像吃了个苦杏。
我安慰她,“不管她说的什么意思,都是胡说八道,你别理她。”
“你还小,不懂。”她勉强笑笑,接过我的瓶子,装满水。
我不喜欢她还有一个原因。
我从小就敏感,这种敏感贯穿生活所有的细节,气味儿、声音、别人的态度、情绪
我发现,这个女人身上有种很难闻的气味儿。
又腥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