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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越墙,入院凛冽,砭人肌骨。
他又和和周仓、姜枫、黄叙说了几句闲话,等得邢刚三人把床都铺好,说道:“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走吧,睡去。”诸人齐齐应诺,关闭了院门,去各屋中就寝。
当夜,周澈和黄叙连榻,因怕他对许家之事有芥蒂,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的又和他说了半夜的话,还微微讲了一点,后世的趣事。黄叙少年人,没什么心眼,而且他厌恶的是许阳,又不是周澈,很快就被逗得心情舒畅,睡了个好觉。次日早起,陪周澈吃过早饭,他带着佟彪诸人告辞离去。
……
周澈初来上任,事情很多。连着忙了好几天,总算把秦波留下的案牍看了一遍,对乡中的具体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本乡总共有二三十个里,因近年来接连疫病,死伤加上抛家弃田成为流民的也不少,导致户口锐减,如今只有民户两千出头,人口毛算万人。大多都是贫民小家,家产十万的中家不多,十万以上的大家更少。
从近年的赋税收取来看,多数的“里”都不难收,据乡佐胡项言之,只有两三个地方最吃力费劲,其中一个就是桑阳亭雀阳里,乡中四姓之一,以“暴桀”著称的季氏聚居之地。
周澈坐在堂上,把手中最后一卷竹简看完,放在地上。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头昏眼疼,现在终于看完了,他松了口气,撩起衣袖,揉了揉太阳穴,往堂外看去,正当中午饭后,看着院子里的树影,他站起身,决定出去透透气。
侍立在门口的姜枫、邢刚两人给他取来鞋子,服侍他穿上。邢刚笑道:“主公,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不得歇息。头疼了吧?”
周澈站在门槛上,伸了个懒腰,阳光晒在身上,只觉暖洋洋的。他笑道:“比读书还累!我呀,就不是埋首案牍的料儿。如今说起来是升迁了,……。”他拍了拍腰间的印绶,“也带起了绶带,配起了半通印,算是一个少吏了。可我觉得还真不如在亭部时痛快自在。”
姜枫说道:“这只能说是主公你太勤政,来乡中四五天了,除了头天外,这几天连官厅的门都没出过,整天都在翻阅竹简。乡民能得主公为政,真是幸运。”
周澈嘿然,笑道:“枫之,你也来埋汰我?……,诶,对了,说到竹简,我这两天看时,发现有一些因放的时间太长,简册上的绳子都被虫蛀断了。今儿个天气不错,你们给我搭把手,把它们都抬出来,摊在院中晒晒。再去叫个佐史过来,重新编好。”
姜枫、邢刚应诺。
三人先将院子清扫干净,然后把屋中的竹简悉数搬出,正小心往地上排列,一人步履匆匆从外边进来,看见周澈,急声说道:“周君!”
周澈抬头瞅了眼,见来人是乡中一个佐史,也没在意,复又低下头,蹲在地上整理竹简,一面说道:“你来的正好。这简册你们是怎么保管的?连绳子都断了。快来帮个手,先晒晒,你再找人把它们都再编好。”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又抬头,发现这佐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这佐史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略略歇了会儿,顺过气来,焦急地说道:“周君,不好了!”
“何事大惊小怪?”
“小人今儿休沐,去了县市,刚回来时,路过桑阳亭,见雀阳里外有人吵闹,十几个本地的少年围着一个过路的行人,——那行人自称是你的朋友。”
周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的朋友?”
“吵闹声甚大,那十几个本地的恶少年皆执刀剑,小人也不敢近前,听不太清,只听他似乎说是从南阳来的,欲往横路亭寻友,好像提到了周君你的姓氏。”
周澈丢下竹简,猛然起身。周仓疑道:“从南阳来?……,三叔,会是汉升么?”姜枫接口说道:“必是无疑。……,主公稍待片刻,待我叫了小强、小信,咱们再去。”姜枫说完,即快步往后边舍中去。
“把马牵出来!我先去。你们随后跟来。”周澈两三步奔入堂内,取了佩刀,往院外疾走。
再交代佐吏几句,就到在门口,等姜枫等将他的坐骑牵来,拿刀上马,扬鞭叱咤,沿着官道,往桑阳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