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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可都说了,瞒着梁以儒,别让他惹出乱子来。
不过看梁以儒这疯魔之态,要想安然无事,只怕有些困难。
先不管这么多,回京再说!
马不停蹄,回京转。
终归难见,伊人面。
青草明年绿,离亭燕难归。
远远的,李焕冷然伫立,悄无声息的站在城门处,目送梁以儒等人的离去。看样子,是回京城去,这般急急忙忙的。
“大人?”身后,暗卫低语,“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为时尚早。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静待消息就是。”李焕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头上的斗笠,“这代州府,很快就会有动静了。那些人,都找到了吗?”
“已经查出了落脚点。”暗卫道。
李焕颔首,“很好,悄悄的,把人都换了。尸体处理干净,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暗卫点头,“属下明白。”
“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梁安邦了。”李焕转身离去。
这种平静,很快就会消失。
京城乱了,这天下,早晚也得动荡起来。
知府衙门。
梁安邦刚推开书房的门,瞬时愣在当场。一名男子,负手而立,早已等在了书房内。
“梁大人,好久不见。”他徐徐转过身来,挽唇一笑,“可还记得我?”
“李大人?”梁安邦快速环顾四周,确信外头没有闲杂人,这才急忙进门关上了房门,“不知李大人怎会出现在此?”
李焕笑了笑,“京城出了事,难道梁大人一无所知吗?”
“睿王爷他——”梁安邦有些惶恐,不知李焕这次前来到底是何原因。何况梁以儒刚走,李焕就到了,这其中是否有诈?
“梁大人当年傲气可嘉,宫闱巨变,自动请调这偏远之地,宁可守得一隅之安,也不愿尽享京城富贵。时至今日教人想起来,也是感慨万千,堪为百官榜样。”李焕不紧不慢的坐定,慢慢的倒上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置梁安邦跟前。
见状,梁安邦轻叹一声,紧跟着坐了下来,“李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当年算是年少气盛,如今已经是腐朽之身。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就不必提当年之事了。”
李焕一笑,“梁大人客气了,如今梁少傅年轻有为,丝毫不逊梁大人当年风范。皇上格外其中,官至一品,位列九卿,令人欣羡至极。”
“犬子幸运,得蒙皇上器重,委以重任。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梁安邦低语,却极尽恭敬,转而又道,“李大人还没告诉下官,到底是为何而来。想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人这是奉命而来吧?”
李焕点了头,“确实有点事,也确实是奉命而来。”
“奉了王爷的命令?”梁安邦蹙眉。
李焕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过去,“梁大人自己看吧!”
梁安邦小心翼翼的接过,只一眼就扑通跪在了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处无人,梁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李焕深吸一口气,将梁安邦搀了起来,“皇上手谕在此,梁大人知道该怎么办吧!”
“下官一定不负皇上重望,只是犬子回了京城,他——”梁安邦握着手中的书信,眸中焦灼难安。
李焕负手而立,扳直了身子,“此举成败,就看梁大人了。至于梁少傅,自然会有他自己的使命。皇上与王爷只想平息兵戈,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仅此而已。”
梁安邦俯首恭敬,“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点了点头,李焕轻叹一声,“那我就走了,还望梁大人,以天下为己任,黎民之幸就交付给大人您了!告辞!”音落,他已推门而出。
等着梁安邦出门,早已没了李焕的踪迹。
关上门窗,一字一句都足以教他心惊胆战。等着看完信,身子微颤,额头冷汗涔涔。打着褶子的脸,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惧,亦或是时隔多年后的激动心情。
长长吐出一口气,“十六年了,先帝——在微臣的有生之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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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阁药庐内。
阿奴将一包药粉交给辛复,“给你。”
“是这个吗?”辛复问。
阿奴颔首,“错不了。”
辛复点了头,“那就好,只不过,她难免要受点痛楚。”
“只要不必剜肉,都好说,公子——不对,是姑娘,姑娘不是受不住的人。”阿奴垂眸。
辛复倒上一碗药,端在手上便道,“走吧!”
夏雨有些发烧,许是因为伤口溃烂的缘故,夜里高烧不退。到了晌午时分还是迷迷糊糊的,面色通红,喘口气都是热的。
“怎么样?”寻梅慌忙出来。
“试试这个。”辛复将汤药放在床凳上,伸手为夏雨把脉,“这伤口不好,体内的燥热就一直留存着,排不出来就会一直发烧。丫头,我给你换了一种药,如果你觉得疼,我可以为你弄点麻沸散,只不过麻沸散这东西虽然好,但对伤势愈合会有些影响。如果你扛得住,那就——”
“只要能好的快一些,我不怕疼。”夏雨勉力做了起来。
“好。”辛复点了头,将那包药粉交给寻梅,“敷在伤处,会很疼。不过也是克制箭上药物的良药,绝对有用。到时候外敷内服,伤口就不必剜肉了。”
寻梅蹙眉,“要不下点麻沸散吧!”
“不用。”夏雨摇头,“只要能让伤口好得快,多疼我都忍得住。”
辛复轻叹一声走出去,阿奴走进去,给寻梅打个下手。
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药粉撒下去的时候,如同盐水和辣椒水浸泡在伤处,如万蚁噬咬,千针穿身的剧痛,让夏雨整个人都无可抑制的颤抖。唇瓣都咬出血来,愣是没有喊出声来。
浑身筋肉都紧紧绷起,脖颈间的青筋都显而易见。
她的指甲深深的攥着被单,只要能快点好,就能早点见到赵老九,她好想他。脑子里是他一个人坐在牢里的影像,烛光里的赵老九,显得这样孤单,这样憔悴。
他看她时的眼神,复杂幽邃,似喜非喜,似怒非怒,好像这辈子所有的情绪突然都涌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除了盯着她看,还是盯着她看。
好怕一开口,她就如风而逝。
好怕,只是个梦。
这样想着,不管多疼,都成了值得。
嘴里,满是咸腥味,疼痛锐减,终于不疼了。
寻梅抽泣着为她拭去额头的薄汗,心疼的望着她疼得煞白的脸,“少主,你若是疼,你就喊出来,喊出来就不会那么疼了。”
“可我心里是欢喜的,我好了,就能见到他了。”夏雨笑了笑,指甲都在床单上抠出血来。
阿奴哽咽,端了药过来,“姑娘吃药吧!”将一小碟蜜饯放在她身边,“有些苦。”
“再苦也要吃。”她嘿嘿的笑着,皱着眉头将药一饮而尽,“我没事,你们都放心。鬼门关都走了一圈,害怕这点伤吗?没事!”
“咱能不说没事吗?”丢下一句话,寻梅转身走出房。
夏雨一怔,继而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不多时,寻梅红着眼睛进门,大抵是哭过了,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自从遇见夏雨,她觉得自己都变得矫情了,原本的杀伐决断,此刻都成了儿女情长。少主与她的情义,其实真的早就超越了主仆,是姐妹,是哥们,是兄弟。
“今天,外头有什么消息吗?”夏雨问。
寻梅道,“皇上临朝,如今满朝文武都在争论,该如何处置睿王。”
“结论呢?”夏雨忙问。
阿奴摇头,“摄政王失踪,茂王好像是病了,朝中争议不下,也只能继续搁置。”
“东方越失踪了?该!”夏雨切齿,“如果不是他,我何必躺在这儿。不过茂王病了?什么病?神经病复发了?”
寻梅噗嗤笑出声来,被夏雨弄得苦笑不得,“不是。”
“那是什么?”夏雨撇撇嘴,“别告诉我,他不想处置赵老九。那老小子,不就是弄他几枝梅花吗,犯得着这样赶尽杀绝?都是一家兄弟,现在弄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皇家真没劲。”
阿奴轻叹一声。
辛复坐在门槛上,“没听过吗?自古帝王多薄情,皇家何是有情人。那地方看着富丽堂皇,其实吃人不吐骨头,进去了不褪一层皮,是出不来的。”
夏雨抿唇点头,“话是这样说,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赵老九难道要在牢里关一辈子吗?就算是夺了王位成了平头百姓,也好过在那个天牢里了此一生。”
“贬为庶民其实是最好的,怕只怕他们不会甘心。”辛复起身,缓步走向火盆暖暖手,“赵誉平日里喜欢拈花惹草,可如今却是最难对付的。”
“当日去茂王府,我也是接触过赵誉的,不觉得他有多精明,还不如他身边的那个。赵誉?”夏雨顾自低吟,“这人看上去有勇无谋,不像是能蛰伏这么久的。赵老九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还有那摄政王府的一对王八父子。都是朝廷上的老人,斗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样教人钻了空子。”
夏雨越想越不对劲,抬头望着默不作声饮茶的辛复,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即笑了笑,“我看,茂王爷还不如辛伯伯厉害,辛伯伯一点都不着急,看上去是早有后招了,对吧?”
辛复一口水呛在咽喉,顿时咳出声来,“你这死丫头!咳咳咳咳——你——”
“我娘以前说过,男人之所以不喜欢女人猜忌,是因为女人的感觉往往都太准了。”夏雨悠然轻叹一声,“不过看辛伯伯一直都是一个人,想必光棍打久了,也不会明白这种感觉。”
“光棍怎么了?光棍怎么了?”辛复放下手中杯盏,狠狠的瞪了一眼夏雨,“没大没小,你一个十多岁的奶娃子懂什么?老夫这是洁身自好,不为红尘俗事而牵绊,活得多自在。哪像你们,成日要死要活的爱来爱去,烦人!有本事出了事,都别来找我,还好意思在这里奚落我。”
夏雨扮个鬼脸,“你这是恼羞成怒。”
“我这是据理力争。”辛复嗤鼻。
“孤单寂寞,心虚肾虚,就你这是最直接的表现。易易躁怒,口不对心。”夏雨吐了吐舌头,“你不告诉我,我早晚也会知道。如今赵老九是在牢里,可皇上还在外头。”
“你要干什么?”辛复瞪大眼睛。
“不干什么,难不成我还得收拾收拾嫁给皇帝大哥,然后让赵老九出来剁了你?”夏雨坏坏的笑着。
看见夏雨那笑,辛复就觉得头疼。
这辈子都没这样头疼过!
“你别乱来!”辛复皱眉。
“你当我傻呀?”夏雨撇撇嘴,“我还没功夫跟皇帝大哥戏耍。”她揉着伤处,“我这一箭之仇还没报,虎子的仇也还没报,我怎么可能入宫去找皇帝大哥。”
辛复一顿,神情一怔,“你要找东方越报仇?”
“我打不过他。”夏雨深吸一口气,“不过摄政王府的人,也别想好过。我弄不了大的,我就找小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辛复慌了,“你别乱来,会出事的。王爷将你留在府内,就是想护你周全,你可别——”
“你就等着看吧!”夏雨咬唇。
摄政王府的人,最后别出窝,出一个她宰一个!非要闹得摄政王府鸡犬不宁为止!他们不是要她的命吗?她没死,就该轮到他们了!东方越失踪了没关系,他身边的人还在,摄政王府也还在!
果不其然,摄政王府当夜就出事了。
西院被人放了把火,烧得面目全非。
隔日,有两名护院出门打牙祭,死在了巷子里。
不到一日,又一名暗卫被杀,尸体悬挂在摄政王府的后门。
一时间,整个摄政王府人心惶惶,东方旭勃然大怒,誓要抓住行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