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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仲恨得咬牙切齿,不夸张地讲,真是吃人的心都有——这回护卫死伤甚多,这里头的许多人,都是他当年一道摸爬滚打,被曹金亮一手一脚亲自训出来的!是李永仲为日后扩军之时预备的士官军官种子!不仅战技了得,还能写会算,死伤一个,他都要心疼半天,更别说这回一气死了将近三十!重伤里头,亦有几个肢体残缺,再上不得战场,这叫他如何不恨?!
“多半是他,不然无法解释刘小七怎会在这里遇见关老二,也无法解释咱们好端端的,怎会被这伙山匪盯上!”曹金亮亦是恨得不轻,若不是老天保佑,他险些就死在了山匪手上!
“咱们此行并未避人,阖富顺城都晓得咱们要往毕节走,想来刘三奎得到消息就想法子通知了关老二,只是不晓得这两个人怎么认识的。”李永仲吁出口气,强自平复下满心怒火,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咱们到毕节的事,只要稍微一打听便晓得了,此番若不是遇上岳父所部,还真是祸福难料。”
曹金亮颔首道:“那伙子山匪,我倒有个想头,”他顿一顿,看着李永仲道:“那回亲家太太同夫人遇袭,仲官儿可还记得?”
“你是说,这伙人和上回的山匪有关?”李永仲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无妨,不管是或不是,待此间事了,再寻他们做个了断!”
虽然因为中伏在路上耽搁了两天,在明军归心似箭中,后头的路不过再走了一天,天光还亮时终于到了毕节。明军个个都大松一口气,就是护卫们,也觉得心上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不少。
因两边所走方向不同,到了毕节,吩咐商队和护卫先回客栈休息,李永仲便去见了陈显达。一方面是为着同他说一声商队要宿在客栈里头,另一方面,也是要把他和曹金亮所谈的那些和陈显达好生谈一谈。他倒不怕刘三奎,但那伙匪徒却很有几分难缠,都是些亡命之徒,他想提醒陈显达不要掉以轻心。
自洪武十七年置毕节卫,至崇祯年间已有二百余年。同天下卫所一般,毕节卫所军青壮逃逸甚多,军中多是老弱,又因许多年繁衍生息下来,与国朝初年相比,现在的毕节卫更像内地城镇,只是习俗上头还留有不少往日军营的印记而已。
驿路经毕节北上过赤水,普市入川,西经周尼,乌撒可入云南,实在是连同三省的交通枢纽之一。同时也是明军除了大方,永宁之外在贵州最大的川兵军营,亦是陈显达隶属的叙南卫在贵州的驻地。
“我记得岳父仿佛是营兵出身?”李永仲有些惊讶地问。他此时正在陈显达身边,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朝川兵营地走去。
“我家本是叙南卫世袭的军户,只是当年出事之后我同你未曾见过的叔叔一同发往辽东,后来投了军兵,又被一位游击看中,挑为家丁,噢,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陈显达悠悠说道,“后来积功为把总,一路升至百户,却遇到些不如意的事,索性就禀明将主,带了全家回了四川,又转到了叙南卫里头。当年少年意气,发誓再不回返,结果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
“这些岳父曾同我讲过。”李永仲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岳父是卫所军官,麾下怎地又是营兵?听说营兵却同卫所没什么相干,自有兵备道相管。”
陈显达乐见女婿多了解些军中事,听他相问,自然言无不尽。于是缓缓道:“你说的当然是正理,不过这大明的事,多是说一套,做一套。我这里其中还别有一番缘故。”
“营兵规矩和卫所军大不一样。卫所军是几辈的老军户,国家分了田土,自备军粮,守御地方;营兵却是应募而来,按月领钱粮嚼裹,当年尚还是有事齐备,无事解散,现在渐渐成为经制,我看哪,以后老弱军户还会不断裁汰,除了内地,九边并西南东南皆只留常备营头。”
“当年我回四川,因是营里的军官,手底下的兵自是我招募而来,尤其是亲兵家将,一向是只跟将主走,朝廷却是管不到的。因此我回四川时就跟了这么一营兵,没成想当时兵备道说没有多余营头不好安置,我这些兵将又是辽人,索性就挂在卫所里头,领的差事俸禄却又同营兵一般。”
“后来奢安乱起,各处广建营头,兵备道又将我这一营从叙南卫调出,折腾几道,真真烦人。后来夷乱渐渐平定,大约兵备道也懒得再折腾,索性又叫我回叙南卫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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