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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很满意,觉得等到主子回宫,会很满意的。
这一日,四个人又围桌而坐,一起吃美食、点心,外面忽有鹰隼鸣叫之声,断刃连忙出去,不多时拿回一卷东西。递给苏子叶,“这几天的消息。”
苏子叶已经见怪不怪了,萧毅和燕惊风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有自己的,还在建立之中。因为井怦还在看店面,既然店子都没有开起来,自然没有消息可以收集。
苏子叶擦擦手指拿出来看,笑了一声。
连云好奇的凑过去看,也不由笑了一声。
燕惊风懒得凑过去了,省得断刃又一个鸡骨头扔过来,便懒懒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陆家的门被堵了。”苏子叶心情颇好,又捻起一块糖糕塞在嘴里,“安阳侯家和陈家的人本来还不敢上去堵门,奈何京兆尹冯京派人传讯陆沉珂了,京兆尹都敢传讯,那自然是有了确凿证据。流言八成是真的,安阳侯府和陈府一合计,就抬了空棺去陆家门口堵门。”
“还有很多读书人写诗写文章骂陆沉珂呢,连宫里的宛妃都被牵扯上了。看来读书人的笔还是有点儿用的。”连云笑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觉得现在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抬头看向昭阳殿方向,“指不定宛妃现在多生气呢。”
苏子叶随手翻到下一张,瞟了一眼,眉心极快的一拢。
连云一扫,连东西都吃不下了,将鸡骨头狠狠拍在桌上,“这些读书人太过分了!”
苏子叶瞥她一眼,姑娘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读书人的哦。
“简直是胡说八道、岂有此理!这些读书人真是吃饱了撑的。”连云继续骂道。
苏子叶细细翻阅下面的纸张,不由摇头,“不不不,这些人可不是胡说八道,他们这些文章可都是引经据典、从古论到今。文采相当不错,可以预见此番科举会有不少人才涌出。”
尤其是她手底下这一张,言辞犀利,风格突出,还署了名。看到名字,苏子叶嘴角一弯。
断刃认认真真的吃东西,一点也不在意对面两个女人的反应。
燕惊风手一伸,拿过那几张东西,夸张的啊了一声,“萧毅被这些酸儒口诛笔伐了?”
“……国之重器,岂能仰赖功利之人。国之重臣,岂能为功利之人所诬……”燕惊风随口念了一段,眉开眼笑,“文笔如刀,文笔如刀啊。这位叫柳证道的书生一看就是有才之人。”
苏子叶点头,“的确,能够将一篇骂人的文章写得如此文采斐然并且妙趣横生,这位书生不简单。”
连云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夸赞其书生来了,不由怒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主子呢。”
苏子叶好笑的看她,“我和你打赌,你主子早就预计到了今日的场景。”
“他肯定知道他现在算是得罪了文官,而且是进一步得罪了天下文人,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就如萧匀得罪了天下武官一般,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一种对自己损失最小的办法,才是对的。
连云虽然崇拜萧毅,但是对萧毅还缺乏最基本的了解。不解道:“什么意思?”
苏子叶将那一叠书生的文章和酸诗扬了扬,“骂得越狠越好,将陈远章抬得越高越好,现在抬得够高,才能在后面摔得越惨。”
萧毅,从头到尾,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苏子叶先前担心去了,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萧毅本就是故意的,他不遵守军令回了邺都,还选了一个肯定会让邺帝暴怒的时间入宫禀报事情。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偏说陈远章是奸细。
文武百官不信他,还得罪了天下文人。
这些文人本就爱和人唱反调,你说谁是奸细,我偏觉得不是,而且我还给你引经据典的证明他不是,证明他有多忠贞。
何况这些人都不相信萧毅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能够打败西夷骑兵。
这种必输之战,他们当然可以痛打落水狗。
但是看着吧,现在这么多人为陈远章站场子,只要萧毅拿出了确凿证据,这些人的脸就会被打得啪啪响。
想起来就令人高兴。
当然,也有让人不高兴的,苏子叶已经反应过来,萧毅那厮故意吓唬自己了。他肯定是有万全之策的,说不定陈远章是奸细的证据他都已经拿到了,不过是先做出这种场面。
先抑后扬!
论心机,谁能算得过他?那可是在战场、官场都来去自如的人。
连云等人看着苏子叶,“你干嘛一副与有荣焉又咬牙切齿的表情?”
燕惊风也静静看着她,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子叶回过神,淡定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起陆沉珂应该要入宫了。”
“你等的那个要入宫的人就是陆沉珂?”燕惊风沉声道。
苏子叶点头,“是啊,陆家都被人堵了,宛妃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现在不召陆沉珂入宫问话都不行了。”
原本安阳侯和陈家都不敢找陆家的麻烦,因为陆家还有宛妃得宠,轻易得罪了是要排头的。
安阳侯不得圣心,陈家的陈远章有奸细之疑,两家这种时候只能乖乖等着京兆尹的消息,不敢出这种头。
但是京兆尹都已经传讯陆沉珂了,意义就不同了。
起码说明陆沉珂在白云观这件事里并非无辜,既然不是无辜的,那么白云观里多出的女尸里就真有可能有陈家小姐和安阳侯府的小姐。
这么一想还得了,两家就抬着空棺去陆家堵门了。
连云不信这种说法,“安阳侯府我查过,他们家对这个三小姐并不在意,三小姐虽然是嫡女,但是生母早逝,后母刻薄,安阳侯又是个怕老婆的,恐怕早就忘记这个女儿了,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女儿得罪陆家。”
何况女儿被掳走,一旦有失贞的可能,他们也会劝女儿自己了断或者出家以全家族名声。
“陈家也差不多啊,毕竟不是本家的小姐,陈若水和贤妃平时对陈小姐并不热络,只有陈夫人对这个小姐上心一点。”苏子叶道,她也不信陈家能为陈小姐做到这个地步。
苏子叶眼神狡黠,“不过这些事也很好解释,陆沉珂得罪了谁呢,越王嘛。萧越以为他是那一晚唯一生还的人,怕他留了证据,也不敢明着对付。何况陆沉珂这几天都十分听话的待在府里,越王现在杀人灭口风险太大,又找不到机会,只能旁敲侧击了,从何处着手呢?当然就是安阳侯府和陈家。”
“萧越只需暗示两句,安阳侯府便会以为搭上了越王的高枝,忙不迭为其拼命。而陈家就更容易了,毕竟现在舆论一边倒的倒向陈远章,连带这陈家受益,那些读书人肯定会百般安慰陈家,让他们去讨回公道。”
连云茅塞顿开,已经明白了过来,“不止,还有梅家,张淑人在宫里吃了宛妃的亏,这事和宛妃的弟弟有关,她也会想尽办法让陈家去寻陆家的晦气的。”
“你当时要陆沉珂用钱买命,我就觉得很奇怪。”燕惊风看着她,若有所思,“你是故意的对吧?”
“对,陆沉珂以为他活着,宛妃就能将这事压下去,他还可以安安稳稳当他的二公子,可是他现在应该明白了,做下的恶不会消失的,而那些罪名还是在他身上,他会为此惶惑不安,食不知味。”苏子叶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不过是冰冻的流水,“最后,他会做出头脑发昏的决定,然后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连云站起身,“我去打听一下昭阳殿的动静。”
苏子叶没有动,而是看着桌上的点心陷入了沉思,她不顾危险主动入了宛妃的局,但是宛妃绝对想不到,就是因为她那一点仇恨,会将陆家带上不归路。
而现在,就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