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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美温婉的样子:“不论许姐姐对我如何,她总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她再是任性妄为,我都要受着,毕竟我们不能够辜负老夫人的期待不是吗?”
许微婉方才说话是压低着声音的,此刻这句话却是特意扬高了声音,小周氏接到女儿的眼神,呐呐的点头称是。
——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转动着,行的很慢,许倾落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她确实是累的很了,脑袋稍微一沾软软的枕头,便忍不住眯了过去,百草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姐终于睡着了,唇边染了安心的笑,从身侧拿出毯子,小心的盖在蜷缩着身子半躺着的少女身上,望着许倾落眼角下那乌色的眼圈,满是心疼,再次忍不住腹诽了一番许老夫人和许微婉母女还有老夫人身边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才觉得舒服了些。
只是很显然,许倾落想要好好休息一番,旁人却不见得愿意她舒服。
马车行着行着突然停下,百草一开始以为是到了渡口,打开车窗帘子往外一看,四周一片荒芜,一行马车停在崎岖小道之上,哪里有昨夜渡过的河水的痕迹,即便是有,一眼也看不到。
“这还没到怎么就停了,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走了?”
百草压低着声音问赶车的小六。
小六还没有答话,一个婢女却是抢上了前来,对着百草微微倨高着下巴:“老夫人醒了,让孙小姐过去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
仿佛是多大的荣耀似的,百草觉得一阵气闷:“我们家小姐昨夜一夜为老夫人守夜未睡,才睡下不久,能不能——”
“百草,祖母想着找我说话是我的荣幸,便是再困乏也要祖母为先,住嘴。”
许倾落的声音从车帘子后面传来,带着一丝丝未曾睡醒的沙哑。
“麻烦你去回禀祖母,我穿好衣服稍后便去。”
许倾落声音客气,那个侍女对着百草倨傲的很,对着许倾落却是客气了许多:“老夫人临走前特意叮嘱,让奴婢转告孙小姐天气好冷,一定要多穿一些衣物御寒才是。”
很显然,老夫人的态度决定了这些个下人的态度,比起昨晚和今早,这些下人对着许倾落明显客气了许多。
许倾落应声,对方才走。
“小姐,你刚刚才睡下没有多会儿工夫,劳累了那么久,哪里歇息的过来了,要不然你就和老夫人说说暂时别——”百草替许倾落抱屈。
许倾落乍然笑开:“傻百草,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是希望你家小姐暂时委屈这一时换得长久的安宁,日后的夜夜高枕无忧呢,还是想要你家小姐安宁这一时,为了几天的舒服让自己日后不得安宁的好?”
“自然是日日安宁的好。”
百草下意识道。
“这不就是了。”
许倾落淡笑,眼中却是一片凉薄:“若是不趁着这几日多劳累劳累将祸害除了,日后哪里有清闲日子可过,机会难得呢。”
百草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望着许倾落一脸懵懂。
她自然不知道许倾落说的是许微婉母女,这么好的机会,许老夫人既然让她近前,不去白不去。
“百草,去将那件狐裘大氅拿来,我赶快穿好了去见祖母,不能够让人家久等不是。”
许倾落想到什么,转首吩咐了一声。
百草一脸懵然:“小姐,我们行李里没有收拾什么狐裘呀。”
行李是她收拾的,她可真不记得自己收拾进去这个的。
“里面有的。”
许倾落如此道,然后百草就真的在行李中翻找出了一件狐裘大氅,暖烘烘的,她面色一喜:“小姐你穿上这个一定就不冷了——”
也忘记问许倾落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了。
许倾落整理好了衣服,将狐裘披在身上,下车,寒风拂过脸颊,冷涩的很,不过有狐裘遮挡,脖子以下却是暖和的很了。
指尖摩挲着这件狐裘的领子,那里的毛发已经不是那么整齐了,甚至有些残缺,许倾落想着希望那位祖母还记得这个。
“小姐,小姐。”
许倾落刚刚迈步,身后传来百草的声音,她顿步转首。
百草小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小姐我才想起来这件狐裘搁置了不少时候,好像还有些破损的地方,你换一件吧,要不然万一老夫人不满意或者被那对母女挑刺看不起怎么办,行礼中还有其他完好的裘衣——”
许倾落指尖轻轻竖起在唇上,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放心,若是这件狐裘不破损,我还不选择它呢。”
百草望着许倾落的背影,莫名。
她家小姐的行事真的是越来越难猜了。
——
许倾落刚刚走到许老夫人的马车前,还没有掀开帘子便听到了里面一阵阵说笑声,大多是小周氏看似爽朗直率的声音,夹杂着老夫人有些沙哑的笑声还有许微婉不好意思的小声应和,三个人相处的比起早上她见到的时候似乎更加好了一些。
许倾落冷笑一声,许微婉母女有本事哄许老夫人一次,两次,她就看看她们是否能够一直将老夫人给笼络住,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哄人的次数多了,可就要不小心露馅儿了。
车帘被丫鬟掀开,许倾落一眼就看到了车厢中的情形。
许微婉和小周氏分坐在许老夫人两侧,正正对着暖炉的位置,倒是暖和的很,许微婉的脸颊甚至泛着一点点的红意,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方才说笑了什么‘羞’的。
老夫人却是闭着眼睛唇边带笑,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许倾落一派自然的上了马车,好像是对许微婉母女二人完全无感一般,没有丝毫异样表情,反而是许微婉,惊到似的,许倾落还没有站稳,她便慌慌张张的在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姐姐”
好像许倾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吓人的很,只是她受惊的动作太大,许老夫人和她坐的近,一下子被惊醒了,不满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老夫人,是妾身和婉儿逾矩了,靠着您身边的位置只有孙小姐才有资格坐,我们母女二人出身寒微,却是坐不得的。”
小周氏一边带着些酸意说着这番许微婉教给她的话,一边却是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马车车厢只有大半个人高,这一站起来,便只能够弯着腰,许微婉和小周氏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些可怜了,很好,比早上知进退,会说话,会装可怜了,早上许倾落对付她们母女那么容易是因为两个人这几日在老夫人身边顺风顺水的一时间养的心大了,现在两个人被许倾落‘敲打’了一番之后,倒是立马调整了,还是针对老夫人性子调整的,也是人才。
许老夫人的面色就已经变了,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前面说过,她是丫鬟出身,表面上重视规矩,其实最讨厌人在她面前显摆那一套规矩,尤其是不合她心意的规矩。
小周氏随时注意老夫人的面色,一看老夫人面色变了,心知有门,面上越发现出些可怜,还没有等到老夫人和许倾落反应或者说什么,她便接着了:“孙小姐自己说的,她是许家唯一的小姐,身份尊贵的很,婉儿和我虽然也是本家姓许,却是外姓之人,外姓之人,也确实是无足轻重,坐在老夫人身边可不是脏了老夫人的锦榻吗。”
许老夫人望着许倾落,眼神极其的冷淡:“落儿,周婶娘所说的是否是真的,你真的说过她和婉儿是外姓之人?”
她更加痛恨的是小周氏所说的那句唯一的小姐,什么叫唯一的小姐,要不是梁芸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儿子早就已经儿女成群,哪里至于到现在还只有一个许倾落,哪里至于日后没有一个灵前摔盆的孝子贤孙,许老夫人对许倾落那一点点的好感一时间尽数被恨乌及乌的情绪所取代,望着许倾落也不觉得对方长得像是自家儿子了,而是怎么看怎么像是梁芸了。
小周氏和许微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得意,看来这回确实是找对法子了。
许倾落活该被许微婉当做垫脚石,没有她垫脚,许微婉如何能够进入老夫人的眼帘,两母女虽然没有对许老夫人的心思尽知,却已经本能的选择了最有利的方法。
许倾落正正的迎视上许老夫人厌恶冷淡的目光,面上清浅,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说她们母女是外姓之人,确实是出自落儿之口。”
她居然直接承认了,一时间别说是许微婉母女,便是许老夫人也愣住。
“老夫人,看来孙小姐天生高贵,就是看不上我们母女这样身份卑微的人,也是我们自取其辱,本来婉儿还想要和孙小姐好好亲近的,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小周氏没有说,却是拼命拱火。
“母亲,快不要说了,姐姐生来便是小姐,如何能够体会这些,她会那样说,也是她的身份如此。”
许微婉火上浇油。
下一刻,老夫人面上震怒至极:“生来便是小姐?身份如此?老身倒是不知道许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如此尊贵了。”
许微婉母女是又一次让她想到自己丫鬟出身了。
看许倾落一副淡然大方没有丝毫惧怕的样子,越是觉得有气度,越是觉得和许微婉说的什么生来便是小姐相和,她便越是气恨计较,她冷冷的望着许倾落:“既然觉得外姓之人不够尊贵,那你就单独坐到小凳子上吧,没的辱没了你的小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