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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让祁琚记住了他的名字。
祁琚临走之前,闻着空气中残存的味道,问他这碗面是哪里买来的?
冯懿啊了一声,有些遗憾地咂咂嘴,说这个面就是路边打的,小摊没名字,摊主是个老奶奶,貌似做完最后一份牛腩面就回家了。
祁琚听后沉默几秒,和冯懿告别。
他从院楼出来,穿过马路,走过操场和图书馆。一排路灯只亮起几盏,路上几乎没有人,四周宁静而漆黑。
他停下脚步,坐在木制的长椅上。世界像被摁下暂停键一般安静,祁琚突然想起来,原来过了零点,就到元旦了。
新的一年。
旧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他双手捂着脸,企图遮住悲哀的神情。
就给自己十分钟的时间,让他在沉陷的边缘,想一想那个女孩。
十分钟过去,他又多坐了五分钟,起身之后,不知道怎么走到贝籽巷。
路过一处风口,冷风顺着巷道灌进来,他感觉到一阵寒意,后知后觉原来当夜温度已经到零下。
寒意过后,他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就能找到那个摊主。
终于,零点过两分,他被那阵熟悉的鲜味吸引,目光落在一个推着车的老奶奶身上。
还有她身边的几个小混混。
他仅仅用了三秒钟确认,那群人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年人。
很奇怪,他没有喝酒,却像一个醉汉,单枪匹马,仅凭一腔怒气冲了上去。
不是黑/帮火拼、帮派混战,也不是街头械斗,他只是单纯动拳头,像泄愤一般,把那几个小混混揍到地上,自己也挂了彩。
混子傻了眼,他们只是想抢个几百块钱,在网吧通宵一个晚上,没想到进了警察局。
他的右手虎口被水果刀划伤,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急诊医生帮他缝了针,判断会留疤,他扯唇一笑,说没关系。
医生看了看他指腹上的茧痕,问他是不是弹钢琴的。
他点头,不过很久没弹了。
医生庆幸道,幸好刀子没再往深里划,如果伤到神经就不是缝两针的事情了。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起来毫无所谓,心想,反正那个唯一的听众,早就不见了。
最后,是他把老奶奶送回去的。
老奶奶姓向,只有一个跟她姓的女儿向香,两个人止不住地向他道谢。
天快亮了,他说想喝碗热汤面。
老奶奶立马下锅煮了一碗牛腩面,热情到肉比面多,蒸起来的热汽熏疼他熬红的眼。
在汤入腹的那一霎那,他甚至还有些难以相信,味道简直和荥城那家老店一模一样。
只不过两年前,他吃的那碗面,是冰凉的,油渣子浮在汤上,牛腩硬得嚼不动,面条也坨得不成样子。
面和人一样,都被扔在了原地。
他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听闻向奶奶打算离开浦淞之后,他斟酌一番,问她们接不接受投资。
翌日,他让林藻在贝籽巷盘下一家店铺,以远低于市面的价格租给她们。
向香问他,店铺取什么名字好。
他缓缓说道,就叫合家捞面吧。
合家捞面,阖家捞面。
说不定未来某天,她会因为这个名字,一时兴起踏进这家店。
上天待他不薄,尽管她从来没留意过这家面馆,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依靠这些旧年念想让她回到他身边。
因为,她已经在了。
-
今晚的温澄特别粘人。
无论祁琚走到哪里,她都跟在后面,就连洗澡,她都挤了进来。
祁琚当然不会放过她。
淋浴喷头开着,温热的水流顺着磨砂玻璃涔涔流下,在地上溅起一道又一道的水渍。
她的手撑在最底层的壁龛上,指节在灰色的大理石壁上无意识地蜷起,最难耐的时候,她忍不住掐住一瓶原产地是荷兰、暗藏着清新白桃混合乌龙青茶味的透明沐浴露。
他的手却擒住了她的腰,把人狠狠往身前一带。
手中的沐浴露不受控落下,瓶子咕噜噜地滚落到他们脚边。
丰盈的桃子果香混合着清淡矜持的乌龙茶味,新鲜果肉与脆涩的青芽交缠,淡淡氤氲在狭小的空间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浓郁,给整个淋浴间染上一层令人遐思的红晕。
最滚烫那刻,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回头和自己接吻。
在喧哗的水声里,他俯身吻住她的嘴角,无数浓情爱意隐匿其中。
眼神交汇,她放空的眼里只有慢慢褪去的浪潮,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那双黑色眼瞳渐渐回温,眼底的占有欲翻涌不止,都被封藏在这个炙热的吻中。
这是一场洛希极限式的欢愉。
在天文学的概念里,洛希极限是指一个天体自身的引力与第二个天体造成的潮汐力相等时的距离。
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少于洛希极限,较弱的天体就会倾向碎散,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
在他们的世界里,他就是那个被撕碎的天体,继而变成无数的星尘,拢聚在她身边,成为围绕她运转的星环。
也就是传说中的——“用一场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
……
温澄依恋地躺在祁琚怀里,手指在他的喉结上滑过又落下。
“那两碗面,老板没收你的钱。”她停下调皮的手,抬头看他。
“嗯。”祁琚没有多解释,她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八分。
但她不会知道那个夜晚有多冷,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才找到老人家,又是以什么心情冲上去和人打了一架,还留下一道不会消失的疤痕。
温澄闭上眼,脸凑在他肩旁,和他提了一句下周要去赛狸岛出差的事情。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她问。
他挠了挠她下巴,说:“下周可能会忙,我会尽可能抽出时间……”
温澄捂住他的嘴,装作不在意:“我只是象征性地问一问,我也会很忙,没时间陪你。”
祁琚撩起她散在枕头上的发丝,在指尖旋了旋,又吻住她脸侧,“可是,我想让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