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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光芒,让人为之着迷。有时揽镜自照,她甚至还会痴痴地想“如果我是她该多好”。
痴痴地看,痴痴地想,看得久了,想得久了,她还会痴痴地笑起来。
为了尽早褪去自己这副“形秽”的躯壳,她逼着自己去学习那些与她毫不相干的诗词歌赋,逼着自己用薄粉浓脂去妆扮自己那颗洗尽铅华的赤子之心,还逼着自己不停地重复那些换不来丈夫青眼相顾的一针一线。
后来某一天,因为师潇羽一句“柳云辞最欣赏云萝绣娘的绣工”,她便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去那翠崖幽谷之中向避世隐居的云萝娘子学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学成了一手绝妙的针黹绣工。
然,无奈君心不似我,空负千行相思泪。
蓦然回首,自己何尝不是那种自我感觉良好就随随便便以貌取人的人呢?和那掌柜的,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她不是柳云辞的妻子,自己还会替她出头,还会替她跟那掌柜的打抱不平吗?
师潇羽问着自己,忽然沉默了下来,一丝难言的愧疚慢慢地爬上了她的心头。
坦白说来,师潇羽一直偏狭地认为这个才貌平平的女人,不过是屈从在世俗权威下的随风柳,不过是被丈夫遗弃的苦命花,在这凄凄惨惨戚戚的逆风苦雨之中,她早就遗忘了自己的尊严,早就遗失了自己的灵魂。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偏见早已在沈无烟无声无息的剪刀中被剪得稀碎。
“夫人!”
丁香从屋外进来,看到师潇羽眼眶里噙满泪水,便一直不敢说话。直到此刻她看到沈无烟为师潇羽抹去泪痕,二人晏然相对,破涕为笑,似乎心情好转,她才战战兢兢地小声唤道。
师潇羽转过头来,以眼色问道“怎么了?”
丁香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当着柳夫人的面开口,但师潇羽既然“问”了,她也只好如实地回禀道:“夫人,昨日那位杏娘来了”。说完,静候在侧,没有即时离去,以待师潇羽的指示。
沈无烟见师潇羽脸上略过一丝惊喜之意,便即起身来,推说道:“你看我差点都忘了,环文阁那掌柜的说了,今日有一方潘翁的‘狻猊’墨要来,这可是稀罕之物!有道是,黄金易得,潘墨难求。我看时辰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免得错过了,徒教我懊悔。”
她见师潇羽欲起身相留,忙按住道:“眼下妹妹也有贵客到访,姐姐就不久留了。妹妹也不必送了。我啊,改日再来。”
沈无烟说话利索,手脚更是利索,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走去。不过,师潇羽还是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了门口。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看三叔吧?”临到门口,师潇羽拉着沈无烟的衣袖半是撒娇地提议道。那殷殷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委婉的心意。
沈无烟后脚迈出门槛,又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婉言谢绝道:“你的心意,你三叔都知道。你三叔的心意,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就不用白走这一遭了。”师潇羽幽幽叹了口气,问道:“那他老人家还好吗?”
沈无烟微微颔首道:“老样子,一切都好。”每次问到柳彦卿的近况,沈无烟都会这样一言以蔽之。
“还好有你在,不然……这些年,他也就肯见见你……”师潇羽苦笑道。
“家翁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还是想着你们的。”沈无烟安慰着说道,其实她一直觉得她那位不痴不聋的家翁柳彦卿对这个尘外世界的人与事还是存有一丝牵挂的。
“那上次我托你送东西过去,他都不肯收。”师潇羽鼓着腮帮子抱怨道。
沈无烟道:“你还说呢,你那一次非要托我送东西过去,可害得我挨了一通训斥,还令我三个月都不准去见他。”
“瞧把你紧张的。”师潇羽瘪了瘪嘴,不无内疚地说道,“好啦,下次我不托你送东西便是了。”
沈无烟微微一笑,匆匆告辞走了。
望着沈无烟远去的背影,师潇羽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
她们口中所说的“三叔”就是当年挂冠返乡的柳彦卿。
自从遁世之后,谁请他都不去,谁来他也不见。
但只有这个女人,坚持每隔两天去雪庐看望那个倔老头,不管是那老头打也好骂也好,她总是风雨无阻地定期出现在雪庐门前,为他洒扫庭除,为他铺陈茵席,为他浆洗缝补,任劳任怨,始终如一。
或许是她的坚持感动了那个老头,或许是那个老头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反正那个老头最后妥协了。
两人约法三章——沈无烟可以每隔十天来一次雪庐,但每次只许她一人独往,且不能携带任何物什。沈无烟欣然答允,而柳彦卿则一脸无奈。
从那之后,沈无烟成为了出入雪庐唯一的宾客,也成为姑苏五门与雪庐之间唯一的纽带。
有时候,沈无烟去的时候,柳彦卿恰好在雪庐中,她就给他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柳家说到五家,再从五家说到整个姑苏,不过每次都是她说她的,他从不作声,也从不回应,就好像那个女人在说着和他无关的事情。
而沈无烟并不在乎这些,今天被喝止了,十天后再来,一切还是从头说起。
所以到后来,柳彦卿也不再制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