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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兵违反军纪在先,本来你们直接过来找我,或许还能保住他的性命,以及那些为他求情的同袍,只可惜……”
他们太过自作主张,轻而易举的上了瑞侯的当,以至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就任何谁去求情都没有可能了。
“军法不容任何人情,这道理都不懂吗?”戚台寅问,“你们这么多年兵都白当了?”
湘西水军一直没有固定的大将,诸多弊端平时藏在深处,现在一起浮出水面,直教戚台寅头疼不已。
“违反军令、哗变内讧、死伤者众……这才刚出师,不提大捷与否,怎么能跟自己人打起来?这要传回去王城,你、你们,还有我……我们所有人都得被治罪!”
“可是,明明是瑞侯先……”一个小将想狡辩。
戚台寅却提高了声音:“唯独瑞侯殿下,不会被治罪!”
“什么?”
水军众人惊呼,纷纷觉得奇冤。
“凭什么?”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占了那个‘理’字。”戚台寅没好气道,“他作为主将,他下令,我们就必须听令。更何况,他后来还主动升白旗,表明不想跟我们打,简直占尽了所有的理。王若是追究下来,瑞侯绝对没有任何纰漏,会被治罪的只有我们——不,只有我,我的项上人头,一定会落地!”
“什么!?”
水军诸人登时都慌了。
“为何戚大人反而要被治罪?”
“因为我并非主帅,也不是真正的将军,我只是一个‘不通军事’的代掌令。而现下兴兵途中,如果有切实的理由治我死罪,就是合情合理的‘将在外令有所不受’。等到我死了,你们就会归于瑞侯帐下,必须听从他的调遣。”
戚台寅说:“所谓的‘治罪’是指我,而非瑞侯。”
被治罪的只有他,因为他是水军令代掌,不是将军不是领军之帅。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众人害怕地问,“我们不想戚大人有事啊……”
戚台寅给这群才知道后怕的水军气笑了。
“你们凿人家的船的时候,怎么不先来问我该怎么办?”
他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一事,更来气了。
“而且你们凿穿的船都是我们自己的战船!”
众:“……”
他们一脸惊愕,仿佛此刻才想起这茬。
“所以,诸位大小将军,劳烦你们都忍一忍,好好听我的命令,别再惹事了,可好?”
“……是。”众水军纷纷应道。
戚台寅扫过他们略带不甘的脸色,颇为无奈地道:“那么,就立即派出船只,依原计,送瑞侯及其麾下前往运河东岸——”
……
“厉害!”
穆东来所在的战船甲板上,已经有水没过靴面,他却不为所动地凝望彼端戚台寅所在,不住抚掌大赞。
“竟然反过来利用我压制住了纷乱的军心,还避过了我留下的陷阱,而选择以大局为重。”
只要戚台寅表露出任何一点不愿吃亏的举动,穆东来就能治他个“协军不利、包藏祸心”的罪名,并以出征在外的主帅之权,乘机夺走他的水军兵权。
只可惜,这戚台寅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精,不仅拆穿了他的用意,还轻而易举的巧妙避过了他的陷阱。
“这戚台寅到是个人物,留在湘西王手下着实有些浪费了,得想个法子把他弄过来,为我所用。”
穆东来低声感叹完便开口下令:
“整兵,换船,从运河东——登岸!”
“是!”
……
数个时辰后,戚台寅目送着瑞侯最后一批人乘上加派的湘西战船,终于尽数在运河东岸整兵开拔,他心头那口吊着的气,终于松下了大半。
“戚大人,接下来我们……?”旁边有小将问。
“我们当然听瑞侯的军令,沿途逆流而上,逐一拿下运河上所有的渡头,确保我军水运粮道。”
戚台寅叹气。
“最后再去拿下龙首渡。”
不得不说,穆东来此番兴兵的时机掌控的相当巧妙。
就在他带人踏上东龙泉郡土的当晚,龙泉此番流民之祸终于爆发。
此番龙泉内乱,几乎同时在全境所有的大中城池间爆发。
起因是流民一方堵塞各处官道,想要以此强逼龙泉王继续开仓放粮,而引发暴力流血冲突的关键——
龙泉城,北官道。
龙泉州兵尽可能与静坐的流民周旋,奈何流民与暴民不过一纸之隔,从左将军怀然下令出兵的那一刻起,前者就注定成为后者。
双方最早的流血的冲突,便发生在龙泉城北官道。
怀然手下的兵将一来到官道,首先占据了上风,并迅速清理出官道。而流民们开始还惧怕于州兵,后来不知因何陡然蜂拥而至。
龙泉州兵慌乱之下匆忙阻拦,造成了不少死伤,流民暴起反抗,导致了数名州兵的死。
双方各自的伤亡,就此加深了他们彼此本来根本不存在的愁怨,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王廊借着民与兵斗的混乱,解决掉了那些弱小之辈,留下些强悍的人编制成队,不过数日就形成了一支不可小觑数十万流民大军。
这只流民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会以自己死去限制州兵的动作,让他们无暇再杀下一个人,从而方便同伴去杀,因此将怀然手下的精兵折磨得灰头土脸。
这些悍不畏死的流民,就以这种方式,多次与怀然的麾下打成了两败俱伤的平手。
“竟然会有不怕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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