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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妄动星罗棋重归于盘,乃沁园之过。您身为沁园之主,为何不将其除去?反而放任星罗奇阵复苏、上古大阵崩坏、异邪之物纵横……”
“方才你可并未称我‘沁园之主’,又如何以‘沁园’质问于我?”沁睚忻怜悯道,“既为白景,一人还是万万人之生死,对我而言早已无甚区别,我予凡人之生杀,亦由不得你这一介凡愚来妄断。”
“……唯今,苍域百姓只有入关这一条活路。他们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农人,即便入关又能有兴起多大的风浪?”即便能言如白御,亦被他堵哑了半晌才道,“只要白景愿意开口,散水族必定会听令而退,准祭们亦不用以命相搏,湛泷关又何至于腥风血雨?”
白御扫过四周的尸山血海,语气沉痛,闻者无不动容。
“天道之下万物皆有一线生机——道则微末噬人于无形,恳请白景大人施舍垂怜,让我带他们入关,寻一条活路。”
“说的到是好听,我都快信了。”沁睚忻语调温和得宛如低喃,却轻而易举的剥皮剔骨,令白御战栗悚然,“苍域会被摒除在天帝治外的理由,旁人或许不知,你身为苍域法位之一,又岂会不知?”
“是,我知。”白御低声道,“不甘者求生,不甘者求变,不甘者求胜,不甘……”
他说到途中便被沁睚忻打断:“在你苍域,任意有点天赋才智的人,都会被你们涧龙御带走,驱策成唯命是从的奴仆,还美其名‘获准行祭祀、祭天、祭神之人’……”
寻常准祭或为奴仆,或为大祭司那怪物的祭品,唯一的出路是“随侍准祭”,却也不过是为白景、龙氏以及大祭司舍生忘死的忠仆罢了。
“听你说得光冕堂皇,句句恳切,实则你们又待他们如何?他们被你们养做猪狗畜牲,他们活得还不如关内一匹畜牲自在,之于涧龙御也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杂草。”
沁睚忻毫不留情道:“从他们甘心跪地祈求庇护、甘愿沦为人牲献祭的那刻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在八郡‘此道’之列,何来普通的农人?”
沁睚忻不屑一顾地轻笑,眸光冷酷至极。
“从他们跪拜臣服于苍龙的那刻开始,他们就丧失了入关的资格,更担不起八郡之人所必须背负天道法则——‘不甘’。”
他冷笑道:“因为他们只知屈从跪拜,根本不算是人。”
说话间,玄衣身影已逐渐靠近白御,后者拼尽全部气力才没有因恐惧而后退。
沁睚忻悲悯地说:“就算你的御魂术比散水族厉害,至多也就帮准祭与散水族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又如何?”
他问:“你以为能从‘白景子息’中谋得多少生机?”
白御下意识瑟缩一下,回望向俯山方向。
“不用回头看了。”沁睚忻怜悯道,“能与天道之力匹敌的唯独神祇法则,而天谴禁制还需一年才会彻底崩塌,你苍域所依仗的龙氏子御,连关口都靠近不了,根本救不了你。”
白御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终于收敛起副和煦的神情,仿佛之前的惊慌都是假装。
他声如微风地道:“我到有些怀念六道祭祀前的那个你了。”
“怀念那个为世俗所惑,为这不知感激的大世与世人苦苦寻求一条生路,甚至赔上自己的存在?”沁睚忻不屑道,“如此可悲的存在,有何值得怀念?”
白御摇头:“您毕竟是天命之景,自当……”
“当如何?”沁睚忻犹如在怜悯一个将死之人,“是要我如同当年湛氏那位天命之景舍弃自身以‘天眼’和白景六道来成就庇护苍域的大阵,而你们苍域的后人却连他名讳都记不住……?”
他顿了一息,反问:“就因为我也是天命之景,就应当如湛氏白景一般作为,就应当牺牲自己,救你苍域的凡愚?”
他冰冷的视线利刃般刮过白御,道:“你们有什么值得我拼死去救?还是以为我愚蠢到如此地步?”
白御了悟:“原来您憎恨这大世。”
“不。”沁睚忻否定。
一年、两年或许有人记得湛氏白景,记得白景睚忻,而十年、百年以后,无论他生前有何作为,都不过是历代白景中的一位,是“天”众多躯壳里的一具,根本谈不上憎恨,只是单纯的“空无”罢了。
其他还有什么?
其他还剩什么?”
什么都没有。
因为,白景只有灰飞烟灭、不入轮回的死局。
他说:“我只是厌烦那些光冕堂皇的虚妄言辞和昙花一现的无知妄念。”
沁睚忻的话不知如何触动了白御,使他沉默了良久。
白御再开口时,说了一句与苍域完全之无关的话语。
“至少您现在还能活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缅怀。
“而不是灰飞烟灭、不入轮回的死局。”
沁睚忻闻言却眨眼到了白御近前,好似想以白景子息至他喋血而死。
站在白御周遭的准祭见状纷纷忙着跪拜,再无人顾及得了白御的木轮椅。
白御却是不闪不躲,神情坚定地与白景对视。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影介入二者,下令:
“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