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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她走起路来还是一步一瘸。
从学校仓促回家,只带了两本书,一本《法律之门》,一本《相术学》。那本《相术学》越看越啰嗦,俞敏俪的心情越发烦燥不安。
端午节来了,福宁人在五月初三这天要吃海蛏煎饼。俞香兰在厨房里正忙碌着,忽听外头巷子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叫:“神鸟算命,神鸟算命!算一生福祸,算前世今生!”
俞香兰心里一动,忙冲着小窗口向外喊:“算命的,进来,进来!”关停了火,出去开了院门。
一个提了只鸟笼的老头正探头探脑地寻找声音来处,一见有人开门,神情振奋,喜盈于色,:“神鸟啄签算命,百分百神准,有缘神助啊!”
俞香兰将他引入厅里坐下,俞敏俪正在翻看《法律之门》。
俞香兰神情严肃地说:“帮我家小女儿算一算!”
老头神情亦是认真严肃,问了俞敏俪的生辰八字,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竹筒,小竹筒里插满了小竹签,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念声停后,他小心地打开鸟笼门,将小竹筒往小鸟跟前凑了凑。小鸟明显无精打采,老头口中喃喃地又念起了咒语,试了几遍,小鸟终于无力地碰了碰最近的一根竹签。
老头喝一声:“神鸟显灵了!成了!”
俞敏俪看得目瞪口呆。
老头关了鸟笼门,抽出小竹签,上写有红色号码,又从包里翻出一本签簿来,找了号码对应的签文,大声念起来:“一生无虞护花使,头顶饭甑谷仓盛。好命!好命!”
俞香兰咀嚼了片刻说:“真准!这上一句说的是当园丁的命,下一句说的是吃公家饭的命!”
老头激动地说:“我的神鸟从来没有失准过,今天本不接单的,是老翁我以为缘深,就让我的神鸟更劳神了!”
俞敏俪沉默地只盯着手上的《法律之门》,身上的疱疹又开始冒了出来,奇痒难忍,她忍不住呲牙叫出声来。
俞香兰心疼地说:“别再看这些书了,跟你说多少遍了,认命当老师有什么不好。老师是园丁,那是种花的命。当法官是种荆棘的命,顺了原告,被告不服。顺了被告,原告不服,一辈子被人怪罪,能有什么好?”
俞敏俪更加烦燥了,:“妈,让我安静看一会儿书不好吗?我看那神鸟快要死了,哪有什么神的?”
俞香兰忙说:“哎呀,不提不提了,我们俪俪劫数过后,后福无穷!我早就找人给你算过命了,你的一生都是好命的,尤其三十岁过后运势连连升,鸿福齐天!只是我这几天又心烦,才想听听啄鸟算命。”俞香兰边说边双掌合十。
俞大明进屋就听见母女对话,想起刚在巷子口见一老头一直在抖手上的鸟笼,笼里的鸟分明已奄奄一息,即说:“迷信!我是一名**员,绝不信这个!俪俪,你是个幸福的孩子,家里这么多人哪个不宠着你?没上政法学院又怎样?那不过是人生的一点点小挫折,来日方长,只要你努力,干哪一行都显英雄本色。”
厅里电话铃声响起,是俞敏涛心急如焚的声音,开口第一句就是:“妈,俪俪呢?俪俪在哪里?”
俞香兰哈哈大笑:“这么多人关心她,就那丫头不知足!”
俞敏俪沉默不语,短短的个把月时间里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量,她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已无法处理这些信息,干脆让它死机算了。
梅雨季节里的郁闷窒息搅动了她的愁绪,那份惶恐无助而绝望的感觉,仅仅过了几个月,又再次排山倒海地击中了她。她在心中反复地默默吟诵着顾城的《雨行》:
云????灰灰的
再也洗不干净
我们打开雨伞
索性涂黑了天空
在缓缓飘动的夜里……
脚上的血泡和身上的疱疹不再困扰俞敏俪时,她的心情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
俞敏俪一路沿街漫无目的地行走,六月的夕阳织就了绚烂多彩的晚霞,天空美得令人眩目。喧嚣了一天的都市,依然还有许多活力,一股饭菜香飘在空气中,让道上飞扬的灰尘也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骑着自行车的人们按着铃铛,灵活地穿梭在三三两两的汽车和行人之间,沿街的路人各具姿态,有人摇着大蒲扇,有人夹着公文包,……无论是路人行色匆匆,还是悠然自得,俞敏俪感受到了一份亲切和安宁。
兜兜转转地走了几条街,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去了许久,空气中的饭菜香已逐渐消弥无味,但俞敏俪并不觉得腹中饥饿,一路又信步迈向了母校一一福宁二中。
此时晚霞已被折叠收纳入夜幕中,点点星辰正悄然跃出。校园里灯火通明,偶有欢声飘起。俞敏俪伫步在曾经呆过的教学楼前,不免心潮起伏。
去年的今日,自己尚在那间教室里,那墙上贴着的两条条幅一一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无路勤为径,曾经抚慰了每一个题海中奋战的日子,让胸中填满的是志向和抱负。
今天的自己,心中尚有莫名的困惑和迷惘。或许每一份成长,都得经历一段困顿的心路历程,突然间好羡慕坐在教室里的学弟学妹们,又或许学弟学妹们也正羡慕着已经甩掉沉重书包的学长们,象牙塔里的美丽恰是他们励志的方向和努力的目标……
想到这里,俞敏俪不由得独自苦笑:也许成长真的需要代价,而时间是最廉价的祭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