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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的后座上,微笑晃着双脚,仿佛被追的不包括她一样:“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自行车,太宰你刚才的速度真刺激。”
“第一次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啊。”他笑道。
清风吹佛的密林小道上,流云渐舒,日光渐移。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隙外洒落在人流稀疏的水泥地上,随枝叶斑斑驳驳地摇曳着。有些生锈的自行车在踩动时发出细微嘎吱嘎吱的声音,像一首老旧的曲子旋律。
脚下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因有些疲惫而时不时差点掌控不了方向,黑发青年缠着绷带的手努力控制着车头,一边微垂着眼睫看着车篮里微眯着眼睛扒着边缘的雪白宠物,见它紫罗兰色的眼睛好奇地瞅这瞅那,像极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懵懂而高兴的孩子:“芙芙!”
鬼使神差的,他问:“这只梅林精在说什么?”
它在高兴些什么?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身后的女性随即笑出声来,清丽的声音回荡在暖暖的空气中:“经常听到别人叫我芙芙精,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它梅林精的。”
片刻后,他听到她的声音伴随着清风:“大概是在说,好漂亮之类的吧。”
……连动物都能感知美丽吗?
他在温暖炫目的阳光中微眯着眼,眼角扫过一层不变单调无味的树林小道,嘴边的孤度轻柔而虚渺。
那他,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说起来,梅林你还真的是很喜欢《亚瑟王传奇》的大魔术师梅林啊。”他转了个话题笑道:“连名字都叫这个。”
“当然。”梅林发自内心笑道:“我最喜欢了!”
她可是发自内心深爱着自己啊。
太宰治腰间环着的那双手因其主人笑声的颤动而微微收紧着,搁在他敏感的腹部,莫名带来一阵酥、痒。
他能感觉到她欢快的心情。
那是由衷喜欢着某种事物所呈现出来的笑声。
“稍稍有些羡慕那位魔术师呢。”他的眼中是如水般眷恋的渴望:“我也想被梅林喜欢着。”
对于他来说,第一次见面的梅林是他目前最理想的恋人。
她不知道他的过去,不清楚他的为人……
不管他在网络上和现实中说着多深情好听的话,他们的关系,依旧如同仅仅写着“恋人”二字的白纸一样纯粹,单单是被他个人赋予的对自身的情感色彩所牵系着。
因此,如同扮演着过家家一般的恋人关系,一步一步引导着期待着她能立马给予他死亡的欲望与勇气,而他还不到需要对她付出超出自身情感的感情的地步。
这是多么安全的关系范围。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一瞬间,仿佛被看穿心思似的,梅林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太宰,想要被爱吗?”
他沉下眸子,没有点头。
但是,她却环紧了他的腰笑道:“请别担心,你会如愿的。”
明明挺累的,但一瞬间,他恍惚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他觉得这是方才急促运动后的缓冲反应,但是当微风吹起眼前蓬乱的刘海时,他微微瞪大被阳光照得流光溢彩的鸢色眸子,视野中一层不变的景色突然一瞬间变得明媚轻扬起来。
绿叶在飘扬,蝴蝶在飞舞,阳光在翩跹。
眼帘中飘入一袭翻涌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被日光穿透般呈现出几近虚无的质感,那是如同雾般朦胧的事物,带来淡淡的花香。
他不禁伸出一只手去抓,五指穿过柔软的发丝,发梢处点缀的绚紫色彩好似就此停留在了他的指尖上,绽放出绚烂的花。
……真漂亮啊。
“这也是我第一次骑自行车载人呢,还是女朋友。”他不禁轻勾着嘴角:“光是能与你度过这段时光,我就应该感谢那条狗,即便我很讨厌它。”
梅林将他的手机送进他的外套口袋里,撩了一下自己乱飘的长发:“为什么讨厌它呢?”
“确切来说是我讨厌狗这种动物。”前方传来他略带微凉笑意的声音:“人类的心思我多少能看透一些,可是狗我却猜不透。明明是被冒犯了就像疯子一样的凶恶猛兽,可是却对人类谄媚摇尾巴。”
“但是即便如此,在它们的眼里,我大抵不是能被他们尊敬的人类。”太宰治的声音飘乎起来,隐约中带着一丝落寞:“每当我看见它们朝我呲牙咧嘴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它们总有一天会扑上来咬断我这个披着人皮的生物的咽喉。”
“所以,你是惧怕它们吗?”梅林问。
他蹬自行车的动作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夹杂着温暖的清风大了起来,原来是到下坡了。
“不……”
他的声音很轻:“相反,我会刻意挑衅它们,惹恼他们。”
那是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声音:
“因为我讨厌见到它们时那个胆小的自己。”
与梅林不同,名为太宰治的人类……
深深厌恶着自己。
——全身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