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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初夏的夜晚,风寒入骨,凤姜对面的文秀青年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受不了道,“我说,我们就不能进屋里下吗?非得在外面吹风?”
凤姜不紧不慢落下一粒棋子,冷声道,“你话太多了”。
凉寒的夜色下,他的声音有些失真,再无平日的沙哑粗噶,清冷如玉石相击。
青年愤愤,“我生下来就话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冒着我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还好意思挑三拣四!”
凤姜冷冷盯着他,“你是故意的”。
文秀青年定定与他对视了一眼,冻得青白的脸上突然涌出红晕来,激动道,“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样?我就看不惯你为了个黄毛丫头藏头缩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看来你还没冻够”。
青年火了,“你够了啊!别一天到晚的用武力威慑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天天动手动脚的,那个白锋是,你也好不了多少!
怪不得你怕前怕后的!我虽只跟那位仇姑娘打过一次交道,却也能看出来那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不用想也知道看不上你这样的武夫!那个能跟她赌书、能给她的画题词写跋的才是她的良配!”
凤姜没有接话,只周身的气势更冷了,青年看都不看一眼,“反正你想好了,你就算把心掏给她,把命送给她,又怎么样?你以为她会稀罕?
她那样的大家闺秀,出身清贵,学识好,性子好,相貌更是出挑,她缺把心掏给她,把命送给她的男人吗?
你以为你这样,她会感动吗?到最后,你也不过就是落得个白锋的下场!”
他说完愤愤起身,“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要么就趁现在有权有势,直接抢了回家,要么就劝自己只是途径了这朵美人花的盛放,潇洒放手,这般惺惺作态下去,你不烦,我都要吐了!”
他说完愤愤起身离去,他脊背挺得很直,步子迈得很快,直到出了月洞门才缩起了脖子,跳了跳脚。
天啊!
果然还是那位仇姑娘好用,不用那位仇姑娘刺激他一下,他今晚就要顶着寒风陪他下一夜棋了!
那个失眠症重症病人,一夜不睡什么的,正合他意,他可是有娘子有孩子的!还是回去钻热被窝舒服!
文秀青年走了,留在原地的凤姜沉默了许久,方慢慢将满局的棋子收了,扬声,“白镝勇找到了没有?”
“尚未”。
凤姜起身,长夜漫漫,左右睡不着,去找找那个混账也好……
……
……
第二天一早,在灵藏圣女极力的推荐与怂恿下,仇希音和谢嘉树一起去逛凉州与鞑靼的互市。
自九年前,宁慎之大败鞑靼军,边境承平已久,于五年前开了互市,每月一次,鞑靼、瓦刺以及一些游牧小族皆有贸易往来。
谢探微原是最爱热闹的,只经这次凤知南受伤之事,性子沉静了许多,竟不愿出去瞧热闹,只吩咐谢嘉树给他和凤知南带些新奇好吃的回来。
刚出将军府,仇希音就感觉到街上的气氛和往日不同,更热闹些,却也更紧张,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互市,但应当也有白锋被劫走的原因,或者还有她昨天那番话的原因。
仇希音想着不由露出一个笑来,跟着凤姜遣来领路的亲兵一路走一路看,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看看。
谢探微喜搜罗书画精品,奇花异草,仇希音和裴防己则喜寻珍稀罕见的草药,谢嘉树则是见了珍稀美丽的玉石之物便忍不住要买来给仇希音做成头面首饰,又或是串鞋子缀腰封。
唔,幸亏谢老夫人生怕儿子和孙子在路上受苦,使劲往他们的行囊里塞银票,否则,能不能走到凉州还真不一定啊!
果然,不多会,谢嘉树就在一个摆着五彩手串手镯的摊子前停了下来,拿起一只手镯看了看,对仇希音道,“这应当就是鞑靼所出的彩玉了,在中原很是少见”。
仇希音点头,凤姜的亲兵道,“公子若是喜欢这彩玉,可到珍宝阁去买,这集上的东西大多不是珍品”。
谢嘉树点头放下,几人又继续往前走,仇希音看中了几个新奇的小玩意,吩咐兰十九买了三份,准备带回去送给凤姜的三个孩子。
又转了一会,仇希音在一个鞑靼少年面前停下,他脚边摆了一盘蓝紫色的花,仇希音曾在书上见过,应是翠雀花,又叫飞燕草。
仇希音指着那盆翠雀花问道,“怎么卖?”
那少年哇哇说了一句,亲兵翻译道,“他说那个不卖,但如果姑娘买其他东西可以送”。
仇希音低头看了看,见那少年带了好几匹骏马,还有些编制地毯,织工颇为精致。
谢嘉树见她感兴趣,俯身拿起一块递到她手里,道,“这外邦地毯的编制,别有工巧之处,你看看无妨,轻易却不要去学,太费心神”。
仇希音嗔了他一眼,“你管得越来越宽了”。
谢嘉树正要再说,斜刺里一双手伸了过来,手上捧的正是那盆翠雀花。
“所谓鲜花赠美人,这盆花就由孙某买下送给姑娘了”。
姓孙?
仇希音转眼看去,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倒也五官端正,只眼神不正,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
亲兵低声道,“这是孙指挥佥事的独孙,大名孙继祖”。
“孙指挥佥事?孙虔?”
亲兵显然很惊讶她竟然认识孙虔,点了点头。
仇希音挑眉,昨天才刚说到那个孙虔,今天这孙继祖就撞了上来,是巧合?还是别有阴谋?
谢嘉树拉着仇希音后退几步,“表妹,我们走”。
遇到这样的情况,拉扯下去,最终伤的都是仇希音的名声。
孙继祖伸手拦住,笑嘻嘻道,“怎么?姑娘收了花,连帷帽都不摘,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亲兵喝道,“孙少爷,这是大将军的贵客,不得无礼”。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本少说话!”
孙继祖骂着眼神一溜就瞧见了秀今,顿时双眼发光,将手里的花盆一扔,伸手就要去摸秀今的手,“哟,这丫头都这般好颜色,小姐还不——”
孙继祖猛地顿住声音,粘在秀今身上的目光僵硬收回,看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陪笑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兰十九冷哼,谢嘉树不紧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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