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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仇希音又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喉咙的酸涩渐渐蔓延到眼角,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红了,因为仇太夫人的目光越发凌厉,脸色也更加肃穆,她还从来没见太祖母对她这般严厉过。
谢探微不忍开口,“太夫人,音音还小,不必着急的”。
仇希音闭了闭眼,其实,小舅舅也是希望她嫁给宁慎之的吧?否则也不会和太祖母一起过来做说客,只太祖母大约也没想到小舅舅这么轻易就“倒戈相向”了。
子爱而利亲谓之孝,既然太祖父、太祖母和小舅舅希望她能嫁给宁慎之,既然太祖父、太祖母和小舅舅必得要她与宁慎之订亲方能安下心来,孝而顺之是她唯一能做的,这辈子宁慎之与上辈子十分不同,与他相敬如宾总是能做到的,嫁给谁不是嫁呢……
清晨的风拂过梅林,仇希音的目光追逐着随风飘落的花瓣,只是,终究意难平——
她抿起了一个细小的笑花,挽住仇太夫人的胳膊,用脸蹭了蹭,“太祖母,小舅舅说得对,音音早就打算好了,等太祖父和太祖母回江南,音音也是要跟去的,好好尽孝”。
仇太夫人正要说话,仇希音又极快地接道,“其他都可以依太祖母,但这一点却绝不能依太祖母,太祖母帮我和长公主说好了,亲事可以先定下来,但成亲至少等到我十八岁,嗯,还是二十岁!能正好和小舅母同一年出嫁!”
如果到那时候她还没办法过自己那一关,她总有办法脱身的。
谢探微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算了,阿南二十五岁才出嫁的事,这种时候还时不要说出来给于始添堵了。
仇太夫人见她想通了,大是松了口气,答应就好,其他一步步来就是。
“宁郡王年纪不小了,未必能等得起的”。
仇希音立即道,“那就别等了”。
仇太夫人嗔怪拍了拍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就露出心疼的神色来,她的音音儿这般娇滴滴的,年纪又小,怎能撑得起这偌大的宁郡王府,迟些也好。
仇太夫人看向谢探微,谢探微俯身行礼,“太夫人放心,此事我自会和荣和长公主商议妥当”。
仇太夫人点头,谢探微看向仇希音,仇希音朝他笑了笑,眼眶还微微带着红意,面上没有欢愉羞涩之意,却也没有多少勉强痛苦之色。
“小叔,见着音音,告诉她,我很好,叫她不必担心,也不必费尽心思给我搜罗那些名画字帖,我总能照顾好自己的……”
谢嘉树恬淡的笑容在脑海中浮起,谢探微一狠心,纸包不住火,还是先将音音的亲事定下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谢探微行礼告辞,仇希音放开仇太夫人的胳膊,笑道,“太祖母,宁二爷和四妹妹他们还在等我一起玩儿,我就不陪太祖母折花了”。
仇太夫人点头,目送着她的背影极快地消失在梅林尽头方沉沉叹了口气,摘下腕间念珠捻了起来,“菩萨保佑我音音儿前途顺遂,平安喜乐……”
……
……
仇希音遣秀今先走,得知宁恒之几人已经不在喂胖胖了,这才往那边走去。
不知是谁给了胖胖一个马球,它正玩得起劲,仇希音站在栅栏外看着,心中无喜无悲,却,无端压抑。
大约两刻钟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到了跟前又慢了下来,她转身看去,果然见宁慎之缓步而来,身后是笑嘻嘻的允风。
宁慎之穿着暗红色绣优昙婆罗的袍子,银线绣就的优昙婆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给他飞满晕红之色的俊脸笼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那是忐忑却难掩喜悦的光晕。
仇希音目光微闪,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辈子他挑起她盖头时脸上晕染的霞色,或许,那也并不就是她认定的醉酒的红晕的,毕竟新郎官陪酒都是在掀盖头之后的,而那天就算是掀盖头之后,他也没陪多少酒……
“仇三姑娘”。
宁慎之走到跟前,俯身长揖,宽大过膝的袖子几乎垂落地面。
似乎从一开始,这辈子的宁慎之见她时,礼数总是特别的足。
仇希音还礼,“郡王有礼”。
宁慎之抿了抿唇,将脸上、眼中的喜色抿去三成,再次俯身行礼,“仇三姑娘,我刚刚听祖母说,仇太夫人欲令我请圣旨为你我赐婚,此事,仇三姑娘知不知道?”
仇希音点头,宁慎之依旧保持着俯身行礼的姿势,唇角抿得越发紧了,“如果姑娘不愿,我——”
仇希音打断他,“我已经答应太祖母了”。
她说的是,我已经答应太祖母了,而不是我愿意——
但不管怎样,她终是没有反对,宁慎之唇角极快的扬了扬,又抿落下去,抬头认真看向仇希音,郑重开口,“仇三姑娘,我曾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绝没有勉强姑娘的意思,距姑娘及笄尚有数月,姑娘随时可以反悔,甚至,赐婚后,姑娘也随时可反悔”。
仇希音挑眉,“也就是说,你觉得我答应和你的亲事,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宁慎之,“……”
宁慎之霞飞晕染的脸颜色迅速加深,几乎和他的袍子成了一个颜色,嘴唇动了又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前世今生,仇希音第一次看到他吃瘪,压抑的心不知怎的就轻快了起来,不紧不慢开口,“这么说来,我倒的确要请太祖母再考虑考虑”。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慎之脱口道,因着紧张,声线不自觉拉窄,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又补救道,“只是,只是我年纪大了——”
仇希音上下打量起他,直打量得他涨红的脸又微微发白,方不紧不慢道,“太祖母说老夫少妻,你才会疼我”。
宁慎之泛白的脸又渐渐涌上绯色,连眼角也染上了殷红,低声咕囔了声什么,低下头去。
仇希音瞧着只觉心头恍惚得厉害,她简单几句话的功夫,宁慎之的脸色便随之大起大落,哪里还有上辈子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沉的冷面摄政王的模样?
“你说什么?”
宁慎之飞快睨了她一眼,面色更红,极快道,“我会”。
仇希音微愣,她只走了会神,刚刚他说什么了?
“你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