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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所有人恍然大悟,孟家根本就未曾打算要悔婚吧?
不少的赌棍因此家破人亡。
但是没人关心那些贪婪愚蠢之辈。
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两个有点奇异的有义之族。
大概是此时到底民风相对淳朴原始,竟没人为此对孟韩两家的人仇视憎恨。
又或许是,无论在怎样混乱动荡的时代,高贵的美德都能为人称颂。
八年过去了,世俗的非议中韩大将军未曾动摇过的心志最近却渐渐感到难以坚持。
孟家女儿六岁时孟岩夫妇又一次欲云游四方,小孟姬也被父母带走了。不过每每年节,韩家总能收到小孟姬或者亲自或者托人送来的节礼。
按理说,修真者修行不知日月流转,孟姬又还在筑基之时,就算来往的少了些,也不该心存揣测。
韩无战虽为世俗武者,亦是修行人,不该不明白才对。
问题在于礼物。
难道是太过寒酸,所以令韩家人没有安全感?
恰恰相反,这礼物实在太好了。
太好也不好吗?
韩无战正是这样认为的。
孟家这些年送来的年节之礼,就是在昔日韩家如日方中之时也是珍贵。而现在早已没有门路再获得。
孟家能送给世交之家这样珍稀的东西,显然日子非常好。联想到孟家一家子都是苦修者,再看到这些宝贝,难免叫人暗中揣测。
在这整个天地间,最高贵的就是修士。那些稍微强大点的修士,地位更比一些小国家的国君要尊崇。
譬如魏国这种小国的国君。
今时今日的韩家,明显是够不上那种大修士的。莫说韩氏,魏国的国君都不行。
——一朝入道途,不在五行中。
自此便不再是世俗之人。
韩无战受到当今魏主打压,八年来已不复昔年凌云壮志。
此时未来的亲家蒸蒸日上,难怪他患得患失。
毕竟世间有多少人可共患难却不可共富贵?
尤其是在双方已经有了无比巨大的差距后。
这样的心思一起,便如那田中荒草般,一发不可收。
韩上卿的心思传染给了韩氏上下,整个韩氏皆忧心忡忡。
但他的妻子韩姬却不这样认为。
她曾开解韩无战:“孟氏是真正的炼气士,他们不在意世俗的声音,甚至绝大多数的世外人也不能理解他们。他们这样的人,轻易是不会背信的。”
孟家一家都是真正的求道者,极重诺言,他们认下的事,比之世俗的国书还要赋有效力。
可谓一诺万万金。
主母的话有理有据,轻易打消了韩家内部很多人心中的不安。
无论如何,至少表面上,韩氏已经无人再为此忧心。
韩氏恢复了信心,又想到了孟氏的好来。
其实如果不是至交亲朋,谁会送给别家那样贵重的礼物呢?
这些年里其他的宗亲故友都已断了往来,孟氏却始终如一,甚至送的节年礼物越来越贵重,其中某些极稀少的珍宝就算是在魏国宫廷中都难得一见,韩家就算未落魄时亦不曾拥有过。
孟氏送来的礼物不光珍稀,也极实用,由此可以看出,孟氏是真的把韩氏放在了心上。
偶尔的走动中孟家人的态度亲热如初。
在这个漫长的严冬中,很多时候韩家都是依靠孟家援助才能度过一个个的难关。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啊!
苟富贵不相忘,说时轻易做时难。
韩无战想到此也不禁心里一热,为先时的揣测心生愧疚。
孟氏在韩氏看来顶多是友人发了达,他们只感觉这不真实。
但其他没有多少关系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那些人眼中孟氏的形象已经在每年都更加的珍贵、罕见的礼物中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韩无战等韩家的主事者们对上面的心思也心知肚明。
——上面大约委实也有些摸不清楚自家这个姻亲之家的底细,忌惮之下,甚至也曾派人旁敲侧击过。奈何韩家人其实也所知不多。
这可不是假话,虽然韩孟两家早年就交情不浅,近年甚至要彼此联姻,但对于孟岩现在做什么,韩无战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孟家世代都是炼气士。
两人、两家之间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韩无战倒也没有故意隐瞒,旁人“知道了”孟家的背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未知”,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强大”。
没有谁愿意莫名其妙得罪一个未知的强者。
方今天下,一个强大的修士,是任何诸侯都要有所顾忌的。
这为韩家带来了喘息之机,躲过了今上即位之初的那场大清剿。
韩家上下都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年韩家尽了世交的本分,今天却得到了孟家的感激和善意,上天的想法真是难以令人揣度。
孟氏的女儿日后或许会是寿命悠久的大修士,自不着急,自家的儿子虽然很好,但终究只是凡人武者,可不经等。
周礼云:女子二十而嫁。一晃已经十几载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也已经到了该商定婚期的时候了。
韩姬淡定的想着。
但韩将军无法如妻子那么乐观。
他的想法一直都很现实。既然孟家明显今非昔比,孟氏女未来也许不可限量。而自己的儿子则在坠日山系还好,在兖洲就只是中人之资,在整个天下更是平庸无奇。
如此不般配,孟氏女未来能够甘心和自己的儿子成婚吗?
韩无战皱了皱眉。
便退一步,就算真的成了。
韩无战不清楚世外人的考量,只知这凡尘俗世,有着齐大非偶的说法。
韩无战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但他还没有想过不如干脆退婚吧。
或许看起来很矛盾,但这不正是更古时候的公卿们所推崇的那种气节吗?
当今天下,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礼崩乐坏的纷乱之世。
两族若真能继续如此,或许能成为这纷乱天地之间的一股清流。
天下太广,大周的天子开国之初赦封了八百诸侯,并十一路超级世家。
自古以来,此世最为丰饶灵秀的中洲都归属于当时的中央王朝。
普通人一生都不会触及到更大一点的地方。一洲之地,已经是他们视野的全部。
而魏国的凡人,只关心坠日山系一域之事。
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三个月。
坠日山系北方的黑龙泽,魏国京都魏梁,云来酒馆。
云来酒馆分家开满整个魏国,名为酒馆,实际上是一个集评书、赌马、茶水、酒食于一身的销金窟。
而魏梁的这个云来酒馆在全魏境内首屈一指。
最近魏梁包括云来酒馆在内,很多公卿人士聚集地都悄悄被一个消息引爆了。
“你听说了吗?潘家准备为自家的孙辈向韩家的公子议婚!”
一个青年神神秘秘的凑近另一个人耳边。
说话的这位以交游广阔,手腕通天扬名于魏梁,人称赫季公子。
魏国之主自己也不过是哪年哪岁兖洲之主齐王册封的伯爵,甚至上国已经忘了还有过这么一件小事。
赫季公子当然也并非公侯之子。
只是人们往往能够从他身上听到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在魏梁中很有几分牌面,故人人皆愿意称他一声“公子”。
时下周室衰弱,僭礼之事不知凡几,也就是魏国太小,当今的魏伯又自尊于自己是齐国封君,是以仍未敢称王。但这不妨碍魏人在别的地方略有僭越。
譬如非是公侯之后,却被称为“公子”。
“真的么?潘家?那一个潘家?哪位君女,难道是那一位?”
那一位,那一家,那个人。
通常都是在说某个众所周知的,但平时又不敢轻率去提及的,不可言之人之事。
听到话的人很给面子的吃了一惊,这是一位柳姓公子,他乃魏国执政之子。
该君子的消息明显不那么灵通。
在魏国,一提到潘姓大族,人们往往会先想到太史潘家。
潘家盘根错节,乃是魏伯世家以下最庞大的氏族。
潘家的紫烟君女是魏国第一修行门派玄青宗的弟子,不久后将会在坠日山系所有宗门的大比中代表玄青宗出战。
届时她若是能有亮眼的表现,说不定可以成为兖洲镇洲大宗恒山宗的外门弟子。
本来她这样的修真宗门核心弟子,婚姻大事就是家人也不敢自专,一定要经过师门长辈的首肯。
潘紫烟还要更加特殊一点,一只手够到了世外仙山。
实在难以令人相信她会选择在此时定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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