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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瞧,元黛的睡意立刻消散,因为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不会是好事发生。提灯笼的两人应都是穿的类于夜行服的衣裳,没在黑夜中,看不清明。他们的脸也是朦胧,连基本的轮廓也摸索不出。他们走进屋里,照亮了火后的残屋。
几具残躯的影子晃过眼前,元黛坚持了半日不去看终还是在此刻瞧见了。她将唇咬的发白,咬的唇齿皆在颤抖,她无声的从倚靠的柱子上滑落在地。但最后关头她还是用了力气托住了自己坠向地面的身躯,毕竟此二人定有功夫傍身,耳力不会差,若真叫那二人听着动静,便再无逃生可能了。
只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劫后余生,一向不畏生死的她,方愈加珍惜生存的时刻。
“怎么才三具尸体?不会给逃了一个吧?”其中一人怪道,声音极轻。
“怎么会?这么大的火,任神仙怕也难逃。那男娃儿小,烧成灰了也说不准。”听这人语气,明显是想尽快敷衍了事。
“小吗?”
“嗯,我见过一面,也就,”那人不耐烦道:“一两岁吧。”
苏秉生来就长的矮,特显小,说他现在不过五六岁也有人信,这人见过这男娃儿,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
“那行吧行吧不管了,可以交差了。”
两人随即又蹑着手脚出去了。
光点愈来愈远,最终消失在门口,那柱子后边儿的小小的一团身影缓缓下蹲,最终跪坐在地,她捂住脸颊,尽力拦截着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
最怕的,最怕的就是不是意外。
次日一早,村里人去报了案,虽大家伙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管这村儿的“父母官”大人是个“关系户”,不管事的,但依然还是存了念想。
元黛也早听说这位“父母官”是通过他姐夫、贵嫔娘娘邵氏母家如今的当家人、贵嫔娘娘同父异母的兄长这层近不近远不远的关系做的官,跟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的清廉好官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只不过是一天到晚四处跑跑转转,好像是在履其职,实则就是几日一次的郊游活动。本县里头玩够了,就偶尔到临县“奉公差”“拜访”,实质如何,自然也不得而知。
百姓自然是苦,又不敢说,更没处说。元黛苦笑一声,国之盛世,街衢巷陌,处处繁华。然而繁华的背后,又有谁会去关注。只盼这知县还尚存一点良心,能助自己查明些许真相吧。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人的良心无一不被狗给吃了,也不知道哪来这些子狗,又哪能吃的下去的。
已逾晌午,元黛在地上又一次画下圆圈,她每隔差不多两刻钟便画一个圈,现下已经是第十四个圈了,方瞧见胖胖的男人阔步走进来,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艰难的移动着,仿佛一坨肉在地上挪腾。
本已做得很阔大的衣裳套在他身上仍旧显得紧绷,而头上的乌纱帽则更是。乌纱帽自然是不可随意更改大小规格的,这摆在常人脑袋上一派清廉正直好官模样的一顶好帽子,摆在他脑袋上则恰恰相反,那显得一丢丢大,还不及他脸的四分之一。然后乌纱帽下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胖给挤的,只有一条细细的缝的眼睛几乎是看不见的。
“县长大人,请。”这坨肉身边的人赔笑着一路如请尊佛一般的请知县进来,还一路提醒着“小心门槛”“小心地上脏灰”之类的话,还时不时赔笑着帮拂一拂肉先生青黑色的衣衫上莫须有的“灰尘”。
因奉霈县是个小县,未足万户,所以只可称长官作“县长”而非“县令”。这引得这坨肉……不,这位知县大人不满诸多,所以大多数人从来都只称“明府大人”。身边这人定也是不常在这坨肉身边的,竟还敢触此霉头。
不过,此时此刻的元黛并不能像往常一样的幸灾乐祸,而是隐隐担忧——倘若这坨肉唯一的一点点良心因为心情不好而自己把它给吃了怎么办?
元黛暗叹了口气。“民女元……苏愿之,苏家小女,侥幸逃脱此祸。明府大人,此处火起并非意外,望与大人详细道来,以明民女父母弟弟死之真相。”
那坨肉回首,瞥了元黛一眼,继而看向身边人:“这小姑娘谁?”元黛知自己方才的一番苦心介绍人家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又欲重复,未待开口便闻见那坨肉身旁谄媚的那人道:“哦,回大人,那丫头是苏家侥幸逃脱此难的小女儿。”
那坨肉“哦”了一声,继而又转过身去。
“明府大人,此次火起早有预谋,昨夜纵火之人还前来查看尸体。大人英明,民女早有耳闻,此番请求大人,察民女父母亲人真正死因!”
“哦?纵火之人不逃的远远的,还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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