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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别人保护。

    “参见公主。”门外嬖人的声音打断樊玶的思绪。

    “进来。”

    嬖人慢慢走来,手上端着的正是一爵酒,她把酒端在案上,恭敬地说:“公主,这是君上赐的好酒,请您品尝。”

    这个嬖人长相周正,身穿葛布中衣,恭顺有礼,是樊齐最宠幸的嬖人,樊玶狐疑地看着她。

    “公,公主,奴脸上有什么污渍吗?”嬖人被看得有点慌张。

    “哦,没有,我只是纳闷,君父怎么会无端赐酒给我?”

    嬖人吞吞吐吐道:“公主,这是补酒,君上怕公主过分担心战事……身体欠安,所以赐补酒让公主养身体,请您……趁热喝了吧……”

    “哦?补酒,大敌当前,我们饭都吃不上,哪冒出的补酒啊!”樊玶质问道。

    嬖人嗫嚅着:“这……这……可能是君上特意,特意留的……”

    这个嬖人对樊齐愚忠,虽然脑袋不灵光,不会编谎话,但是她老实憨厚,性直,会想尽一切办法忠于她的主人,哪怕付出生命。当下她的心虚和紧张暴露无遗,樊玶看她不知所措地坐着,露出似有若无的惊慌,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已有了分寸。

    “你和君父说,我身体好着呢,不需要补酒调养,你拿回去吧。”

    “回公主,这是君上赐的,还请公主不要辜负君上一片好意。”嬖人说完匍匐在地。

    “我自然不会辜负君父的好意,你先把酒放着,我去找一下我妹妹。”樊玶说完就直接往外走,嬖人原想追上去,又怕樊玶生疑,只好作罢。

    “呼——”出了寝宫,樊玶松了一口气。

    她打算去找樊瑛好好商量这件事,赐毒酒这事八成是真的,但她无法判断写白帛的人就是仓葛,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她需要有人帮她指点迷津。

    一路上,芳菲烂漫,香气怡人,正逢五月,花开灿烂之际,樊玶尽量不踩到飘落的花瓣。因为两个女儿都喜欢鲜花,樊齐便在女儿的寝宫附近打造园林,种植百花,繁花盛开争奇斗艳,蔓草藤罗绿意盎然,其中不乏凉亭小阁,假山池塘,规整又不失小桥流水的柔丽,此处越是盛景,樊玶心中越是不舍凄楚,这里可能很快就会沦为他乡了吧。

    海棠繁盛,一簇簇盛开,俏丽地漫出墙头,这便是樊瑛的寝宫。

    “瑛儿,瑛儿?”

    樊玶打了好几声招呼,偌大的寝宫却无人回应,她担心得屦鞋都没脱就进去了。

    “瑛儿?瑛儿?”樊玶边跑边呼唤着妹妹,她害怕妹妹已经喝下所谓的鸩酒。

    突然,眼前的一幕让樊玶吓得停下了脚步,一个嬖人瘫倒在地,头上流出的鲜血一直蔓延到地上形成一滩小血泊,旁边是一个翻到的青铜觥盂。樊玶走过去用手试探一下嬖人的鼻息,她已经死了。案上放着一爵酒,还是满的,旁边是一端变成暗黑色的银篦,让银篦变黑的是这酒吧……樊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樊瑛安全吗?她不在寝宫会在哪呢?樊玶找遍她能走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樊瑛。

    “哎!”樊玶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妹妹失踪,君父危在旦夕,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么无助,那么孤单。屋外阳光和煦,落英缤纷,芳草萋萋,流水淙淙,这些美景曾经能够安抚她的心,给她温暖,可如今樊玶看这些景色,只能入得了眼,入不了心,仿佛不曾拥有,亦真亦幻。

    樊玶回过神,现在唯有靠自己才能找到出路,她打起精神振作,思忖再三,根据目下情况,发生的事都和白帛上写的一样,樊瑛失踪和白帛极有关系,如果樊玶按照白帛上写的路线走,应该就能找到樊瑛吧。

    她摊开白帛,上面勾画的路线她不曾去过,不知凶险,她鼓起勇气决定迈出这艰难的一步,按照这路线走一遭,如果找不到妹妹,那她这个做姐姐的当真一点用都没有了。

    樊玶走着,看着宫墙边绯红的木槿花慢慢往后消失,周围的亭台楼阁渐渐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突如其来,眼前的是死路,只有比她还高的茂密草丛,白帛上却显示还有路……

    樊玶壮着胆子,拨开草丛,仿佛草丛后就是万丈悬崖,她小心翼翼,举步维艰,踏入了未知的领域。

    她的屦鞋被湿润的泥土弄脏,一只脚险些陷入烂泥而绊倒,双手被锋利的草划破了皮,发髻被杂草勾得凌乱。她深怕有什么小虫子或者坏人出现,于是拨弄草的动作就加快些,可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更焦躁,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追赶她,使她无法辨识周围情况。她害怕得急于逃出来,便更快地拨草,手脚拼命摆弄着,就像巫师祭祀时的通灵,等她好不容易从草丛中出来,就像个脏乱的疯子。

    草丛外是一条寂寥漫长的石路,两边是高大的朱红宫墙,地缝中长着毛茸茸的鲜绿青苔,显然很久无人走过,抬眼望不到外头,一路延伸到远处的转角。

    她看着这被隔绝的世界,唯有一线湛蓝的天空是她熟悉的,她手脚冰凉,打了个寒战,害怕得想哭,但是她忍住了泪水……

    粗糙的石路硌得她生疼,听不见别的声响,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樊宫如此大,大到还有这么一条路能让她走得筋疲力尽。

    终于走到了转角处,她猫着身子往外看了看,是几个倒地的士兵,后面便是一扇开着的门,门外站的的就是仓葛和樊瑛!

    樊瑛已经出宫了,白帛上写的是真的,仓葛要保护她们离开,也许是因为大臣不能进入后宫,才用白帛传递消息吧。

    她平时很少见到仓葛,只在举办祭祀大典的时候见过他,见面虽少,但是勉强认得出来。站在仓葛旁边的少女就是她的妹妹樊瑛,和她一模一样的俏丽容颜,虽然妃色外裳脏了,头发略微蓬乱,但是远没有她狼狈。

    “我们就在这恭候长公主吧。”

    “嗯。”樊瑛和仓葛在门外说着。

    樊玶迈着沉重的脚步出去,这模样把仓葛和一起等候的兵卒吓了一跳,他们可没见过这样的公主,浑身的怨气,如灌铅般的步伐,还有一身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头发倒披垂下几缕,犹如白昼遇见的幽怨鬼魂。

    兵卒们不由自主地举兵欲攻,仓葛看了看樊玶身上穿的和樊瑛一样的妃色曲裾,用手示意放下兵器,然后对她行礼:“微臣参见长公主。”

    樊玶瞥了一眼仓葛,转而对樊瑛说道:“你逃出来,为何不与我说!”责备的语气中有着矜持和不忍。

    “请姐姐包涵,如果不是我失踪,姐姐恐怕无法如此果断从宫中出来。”

    樊瑛深知樊玶的秉性,理性不足感性有余,不知大局事态,不能理智思考,多感情用事,若非要紧事刺激她,她是不会做出改变。樊瑛也明白樊玶心存救国之意,并不想按照所谓的礼制和尊严殉国而死,她们都想留有性命以待复国,但樊玶会因违背君父命令而犹豫不决,会因为伤君父的心而自责难安,让她下不了决心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与其当面开解樊玶,不如樊瑛直接出宫,失踪,让樊玶狠下决心顺着线索自己找出来。

    “那君父怎么办?”樊玶果然问道。

    “姐姐放心,君父在后面的马车里。”

    “你们怎么劝说他出来的?”樊玶纳闷,依君父的性子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妥协的。

    “姐姐如果还有别的问题,请和我上马车再说吧。”和樊玶冲动不同,樊瑛一直都很平静,知道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仓葛示意后面的马车,向樊玶做出“请”的动作,樊玶无语,便上了那辆马车。

    “君父!”樊玶一上马车便看见躺在被褥中的樊齐,两颊消瘦,他在朝堂上被仓葛气晕,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因为仓促准备,只有一辆马车备给樊齐和两个公主,樊瑛随樊玶后上了马车,马车辚辚驶出……

    “君父,他怎么了?”樊玶问樊瑛。

    “无碍,只是晕倒了。”

    “他同意我们出来了?”

    “只有君父同意,我们才可以出来吗?如果他不同意,我们是不是得等死。”樊瑛反问樊玶。

    “我们可以想办法劝说他,将樊国迁往他地。”

    “姐姐,别骗自己了,你知道君父不可能被说服。”一样的面庞,不一样的神态,樊瑛坐在一旁,面沉如霜。

    樊瑛说的没错,樊玶无法争辩,她一边想着举国迁移,一边害怕违背君父,她的思路不如樊瑛清晰,行动也不如樊瑛坚定果决,她想在君父面前做个听话守礼的好孩子,也想在樊人眼中做个为民着想,有主见的好公主……可难全。

    “瑛儿,你是不是早就和仓葛计划出逃?”

    “姐姐何出此言。”

    “你杀了寝宫里的嬖人,对不对,你和仓葛早就在门口等我了。”

    “姐姐看出来了,事已至此再追究有何意义呢。”

    樊玶气不过樊瑛瞒着她,也无法接受樊瑛狠下心杀人:“你凭什么相信仓葛,还杀了……”

    “放任一搏,别无他法。”樊瑛淡淡地说。

    “你,你就不怕出危险?我怎么办?君父怎么办?”

    “姐姐,要亡国了,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樊玶无语凝噎,她们是同胞姐妹,可一直以来,樊玶都不怎么了解樊瑛,樊瑛沉默寡言,每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给人的感觉更加的稳重,她的行为举止进退有度,分寸拿捏得当,面对困难,冷静从容,审时度势,当断则断。相比之下,樊玶就像只无头苍蝇,找不着北,心浮气躁,她在不知不觉中依附樊瑛,有时觉得樊瑛才应该当姐姐……

    马车行到樊宫外便慢慢加快速度,颠簸起来。仓葛能够收集到的马车不多,只有少部分人有马车坐,追随他们的人大部分都在马车后徒步跟着。

    “仓葛在那!”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紧接着有脚步声赶来。

    “不能让他们出去!仓葛要叛国,他要献樊城给晋狗。”

    消息走漏,几个誓死守卫樊城的国人和兵卒挡在了车队前,樊玶在马车上躲着,不敢看,更不敢出去。

    “胡说!阳樊令是奉君上的求全之策,难道你们都想被晋军耗死吗!”车队中的人反驳道。

    “君上深明大义,怎会苟且偷生,你们一群怕死之徒,为国捐躯乃吾等殊荣,竟敢伪造君令,求全之策只是你们弃国的借口!若是忠心护国,就老老实实待在城中。”

    “呵,你们生是樊国人,死是樊国鬼,让你们跑出去,不如让我们饱餐一顿!”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目露凶光。樊城被围,大家挺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长时间没有肉吃,只要一听到肉,人的动物本能便开始蠢蠢欲动,失去理智。

    “大家冲出去!”仓葛浑厚低沉的声音打破局面,镇定车队的心。

    驭者挥动鞭子抽打马匹,马展前蹄,带动着马车向前冲,一时间烟尘滚滚。那些反对者中有避开马车和车队中的人扭打起来,有几个胆大的企图攀到车上,没有攀上的被碾在车下,手臂,大腿直接被车轮轧断,骨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侵浸了血腥味,勾起了饥民们的味蕾,一些忍不住的直接上前啃食那些断肢,有的更甚,去扑食受伤的人,霎时,人的兽性在此表露无遗,难分敌友,一片惨烈。

    “哇,是俩女娃。”一个黝黑的大汉猛然跳上樊玶她们的车,拉开车帘,只见他满脸络腮,浓疮和鲜血搅在脸上,衣裳破碎,青紫交杂,不知是几天没洗还是发了霉,他的吊梢眼露出可怕的兴奋和欲望,整个人就像是颜色怪异的妖怪。他的手直接朝樊玶抓了过来,樊玶想把他踹下车,没想到大汉反手抓住樊玶的脚。

    “哈哈哈,逃不掉了吧。”大汉兴奋地流出了口水。

    樊瑛以迅雷之势从头上拔起发簪狠狠往大汉脖颈处一扎一划,精准无误,伤口处马上鲜血喷涌,大汉翻了个白眼,手慢慢松开樊玶的脚,往后倒下车。

    其实他的致命伤是身后的箭,仓葛在樊瑛动手前射中了他。在出逃中,仓葛带了兵器以防不测,他身先士卒,老当益壮,将其余的人尽量拉上车,和心腹们一起制服反对者,那些反对者没有兵器,仓葛他们很快就占了上风,摆脱缠斗后立马带着车队离开了。

    为了快速逃离,樊玶她们虽然贵为公主,但是马车数量实在太少,车里不得不让出点位置给徒步的追随者,保住他们的性命。

    樊玶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目睹了人间的悲哀,同族之人相斗相杀相食,而他们都是为了樊国……

    车队继续行进着,他们不敢停歇,不敢放慢,因为稍不留神,就会失去本就少得可怜的同路人。他们本是奔着希望而走,却不得不面对意外,有人害怕暴力而中途放弃;母亲怀抱孩子,孩子却被同族人抢来吃了;还有瘦弱力小的人被活活打死……那些人想逃出生天,没想到还是死在城中了。

    “你们是公主吧?”坐在对面的老妪突然打破车里的沉寂,她看到樊玶她们举止不凡,衣着华贵,便问道。

    樊玶和樊瑛答应了一声,旁边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我们樊国的公主,到死无憾了。”老妪说完流下了泪水,匍匐在地:“多谢公主救命,多谢樊侯救命啊!”

    樊玶樊瑛对看了几眼,不言而喻,樊玶扶起老妪,樊瑛说道:“樊侯爱民如子,自当救民复国。”

    老妪听完哭得更加激动了,有的人注意到了公主背后的被褥:“那是,那是君上?”

    “他怎么了?”

    姐妹俩也没有否认,樊瑛解释道:“君父因为战事思虑过甚,正在休息。”

    周围人感到莫大的荣幸,能与君上同乘一车,惶恐不已,连忙跪拜感激:“多谢君上!”

    仓葛救人出逃的时候用的是樊侯的名义,以此合法化,只道樊国无力抵抗晋军,现已沦陷,樊侯为使樊民不为晋军所控,命令樊民迁移他地,以盼樊国再起,于是很多樊人追随仓葛,现在公主和樊侯都在车上,樊人们更加相信出逃是樊侯的命令了。

    樊国还有些人和樊齐思想一样,留守樊地,与樊国共存亡,仓葛无法改变,也就任其所为了。

    夕阳再次染红了大片天空,云蒸霞蔚,樊城好似披上了大红纱幔,站在甲车上的赵孟在等待,等待着樊人的血,犹如这夕阳染红整座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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