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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予又失眠了。她并不想与夜里亢奋的情绪抗争。她曾经提醒很多人:“关于失眠,不建议使用药物,除非是专业人士要求。药物和很多你平时的饮食可能是冲突的,产生一定副作用,而且长此以往产生抗药性或依赖性,你只会服用更多、更强的药物,失眠除了生理原因外,绝大部分原因是由心理导致的。”她知道睡眠这件事,失眠就失眠罢,太强求反倒让自己太有压力而难受不尽了。
所以很多时候,她会在夜深人静时挑选一本书,她读着落寞的故事和情思,任它轰轰烈烈,也任它肝肠寸断;或者,她也在烟雾熏灯里随心所欲地作一张画,叫它果敢无畏,也叫它唯唯诺诺,怕扰了梦中人;还有可能,她在清冽月光的心事里听一首歌,波澜起伏也好,凄凉委婉也好。
大三的生活虽然比大二时要轻松的多,但林子予没有觉得特别愉快,有些玩乐不值一提。
她开始参与吴希澄的“游戏世界”,并且在微信上有了一个跨越南北的“游戏圈子”。她不擅长玩游戏,但是很喜欢和好友们一起在游戏里沟通的氛围。
游戏使她逃避了很多日常里的责任。
相对理性的她从来在家庭中都是吵架和一触即发的“战争”的调和剂,即使远走他乡,她也避免不了成为情绪垃圾桶的下场。她依然要接收家庭每个成员的消息,倾听他们诉说自己遭遇的不公,而这些在林子予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发泄,他们需要的是这些诉说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慢慢冷静下来。但原来人一旦开始充当某种调和剂,就会永远都是个调和剂,甚至会被忽略其本身的情绪感受,以至于最终成为一种没什么感情的、用以解决问题的介入工具。她一直希望家人能在找到自己的时候问一句:“最近怎么样?”
很多人不了解林子予的阴郁,只叫她撇下家庭就此无情和冷酷。但在她的观念里,她热爱并自豪于自己的抑郁气质,她喜欢它特别而可贵,爱它的共情与理解。人们问起她种种奇怪的忌讳时,她也不再说明。对后来认识的人,她慢慢放下了过往。既不问起他人的曾经,也不诉说起自己的过去。过去远像是光年之外。一个个地说起往事,会很累吧。至于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在每一件小事里,自然会发现彼此不普通的。
夜里,她吓醒了。
她冒了一身的冷汗,却更加用力地去拉扯棉被,攥紧了被子。
她望着窗外的楼下的公路,不断经过的车辆为这偏僻寂静的郊外增加了一点噪音,路边的灯像是深山里的孤光,荒废的建设区却显得更加苍凉。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又惶惶地睡去。
梦里,母亲半夜用备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说想睡在这里。
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林子予想去看牙齿,和母亲在停车场负一层进入了一个小电梯,它真的很小很小,大概只能容纳三个女人或两个男人。牙医诊所的预约处竟然在电梯里,她们从容地看着屏幕操作来进行预约。这时候电梯的门关上了,去了负二楼。
林子予以为会只有一两个人,但在深夜的电梯里她胆战心惊,不由得牵住母亲的手,希望能向母亲靠近一些。但其实她清楚,如果进来的是坏人,她们手无缚鸡之力。
门开了。一开始,一个彪形大汉慢慢走进来,电梯已经很拥挤,没有多余的空间。母亲站在林子予前面,给她一个舒适的角落。突然间,从外面、从电梯上面的缝隙,涌进来很多的男人,他们只是往里面挤,势不可挡,林子予竟然从最里面的角落被推到了中间,可是她依然是站立着,双脚稳定地扎在电梯的平地上。此时,母亲在他们的冲撞下站不住了,她往下蜷缩着,一点点消失。林子予站着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她立马试图抓住点什么,但是其实她只是试图,她没有那么努力,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她记不清他们的脸,而母亲留给她最后的印象,只是曾经她送给自己的那件羽绒服的帽子。
林子予还做了些零零散散的梦,包括和不知名的恋人在黑暗的复古商店里周旋、摔碎了手机、牙齿都坏掉了,她都没有感到恐怖。但是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她惴惴不安,她极度惶恐,她甚至被吓得魂飞魄散,可是她仍然觉得自己才是强势的一方,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保护她。只要她崩溃,她和母亲都会陷入危机。那时候她想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而这些恐惧主要来源于自己根本不怕失去母亲的邪恶。
林子予再次醒过来,时间竟然没过多久。这一次她梦到了父亲。
父亲一直追问她为什么买新鞋,但那其实是一双旧鞋子。他们在一个大表哥家里聚会,一同下楼去接奶奶和几个姑母,顺道也去买些菜和点心。父亲却一直不停地问林子予鞋子的事情,她一气之下,在路上停下来,说:“我这鞋子早就买了,穿了那么久了,你关注过吗?而且就算我买鞋子,我到这个年龄,都没试过填满一个五十九块钱的一米鞋柜,林子期买的鞋子多到都要用储物室去收纳了,你说我?”她直接松开了两只拿满了点心和鸡蛋的袋子,买来的一袋鸡蛋全部摔碎了,梦里的父亲甚至没有想过帮她提一些袋子。但最后林子予还是将袋子拎起来,和伪善的父亲一起回到了大表哥家中。
然而,在大表哥家中,林子予和林子恩本是以客人的身份而来,他们却似乎被默认为主人家或佣人一样。林子恩接过了林子予买来的所有东西,连摔碎的一袋子鸡蛋也一点点处理,用了能用的、丢掉了剩下破碎在袋子里的蛋壳与蛋液,林子予在一旁帮着他收拾,羡慕地看着兴致勃勃打闹着的林子期。
大概这就是人的潜意识,它太可怕的,它逼着林子予承认她极力想否认的事实——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与林子恩拥有玩到疯狂的权利和自由。她虽惯于抗争和对峙,但也害怕在某一天会失去自我,成为父母掌控中的工具。她更害怕林子恩成为名副其实的“田螺姑娘”或者保姆,因在家乡上大学,林子恩在家里充当父母争吵的出气筒、调和剂、传话筒,成为林子期和陈川明感情里的受害者……在这个家里,林子恩好像是一家之主,却又是最低等一员。
林子予醒来便没有再睡,她想把梦记录下来,用析梦的方法去了解自己的潜意识,但她无从写起,她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恐惧。她花费了好些时间,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眯了一会儿准备起床要去上课。
“想要个笔友,让我不再记录噩梦。
写下诗意,带着傍晚的温柔寄出。
满心期待,等待每一纸五味杂陈。
放入盒子,看它一点一点被塞满。
最后回忆起来,这是满心欢喜啊。”
夜里梦见的人,似乎都能感应到,他们会以不同的形式,马不停蹄地来到林子予的每一天。
“我怀孕了。”林子期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语无伦次,“可是孩子很有可能是畸形儿,我不知道怀上了,我感冒吃了好多药……和陈川明闹分手,我喝了好多酒……可是我好不容易能怀一个孩子……可是我又不想和陈川明结婚……爸妈逼我和他结婚,说我不正常……不感恩他们……你不在的日子我好难受……所有人都在逼我……还要我一定要把孩子留着跟陈川明结婚……”
林子予已经收到了很多父母的信息:“劝一下你姐,让她赶紧和陈川明登记吧!前段时间还好好的,现在怀孕了就别闹了!你爷爷奶奶都愁死了,别再让老人家担忧了!人家陈川明有什么不好,你给她做一下开导工作吧!”
她又在几个弟弟处得到消息:“林子期绝对不会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孩子很有可能不是明哥的……明哥说了,俩人吵了一段时间了,基本没同房……”
林子予因过大的信息量感到混乱,但她的冷漠给了她理性的可能:“不喜欢陈川明你就分手,不要拖拖拉拉的,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畸形儿你就流掉。家人的方面,自己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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