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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也就是说,他妈妈,并没有被江家接纳。
这么说,是一直还住在洛杉矶?
江宴这模样,这趟去洛杉矶的旅程,分明不尽如意。
她动了动唇,心头思绪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江宴却似乎也并没想等她安慰,沉沉看她一眼,继续往下说,“她叫沈淼……年轻的时候,是个演员。”
阮朝夕微讶。
这是她第一次听江宴提起他妈的过往。
没想到他妈以前居然也是个演员。
不过,她那样极貌美的模样,走娱乐圈这条路,倒也不奇怪。
“她长得漂亮,刚出道便小火了一把,在圈里也算小有名气。后来,江则柏看上了她。江家公子,一表人才又有权有势,她很快坠入情网,甚至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事业。”
“可是,她动了情,江则柏却只是玩玩而已。梁媛强悍,又有梁家做后盾,江则柏不敢,也不可能同她离婚。她却不信,自以为两人是真爱,瞒着江则柏,偷偷怀上了。”
“江则柏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又惊又怒,瞬间翻了脸,怕家里知道,逼迫她去把孩子打掉。”
“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再对江则柏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去打掉孩子,也许,她还能有东山再起重回演艺圈的机会。可惜……她心中还对江则柏抱有妄想。”
江宴的声音在耳边回想,低沉沙哑的嗓音,波澜不惊的情绪,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阮朝夕却一阵心疼。
他说着让沈淼打掉孩子的话。可如果那时沈淼去流了产,又怎么会有他呢?
心里泛上细密的疼。
抬头看一眼江宴苍白透明的脸色,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伸手握住了江宴的手。
江宴的手指动了动,反手将她的手握于掌中,指尖是沁人的凉,像初冬时下的第一场大雪。
原本阮朝夕还有些迟疑,当下也敛了其他心思,任由他握着,听他继续往下说。
“她去了美国,悄悄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抱着孩子回了国找江则柏。江则柏知道她私自生下孩子,大怒,给了她最后一笔钱,打发她重新回了美国。”
“她孕中思虑过重,早产生下我,导致我生来孱弱,而且眼下又有胎记,她觉得是我没用,没能替她夺回江则柏的心。回到美国后,她终日郁郁,闭门不出,恨江则柏,恨我,恨所有人。”
听到这,阮朝夕总算明白了沈淼对江宴那种莫名其妙的恨意和敌视从何而来。
可是,稚子无辜,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江宴来承担?
心中替他憋屈得难受,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低低道,“不要难过,都过去了。”
江宴朝她笑笑,“我不难过。”
说完这话,他似想到什么,神情又幽冷下去,“那时我跟你说要回国,其实就是江家人知道了我的存在,江老爷子想见见我。我不知道江家人是什么态度,不想你担心,所以没跟你细说。”
“一个月后,我回到美国,却发现你已经搬了家,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问她,她只说不知道,还嘲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以为……以为是因为那个吻,你心中怪我,所以不告而别。”
“直到上次你跟我说给我留了信,我才知道,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这次回去,跟她对峙,她承认撕了你的信,还在你打电话回来时骗了你。”
说到这,他的肩头开始细微地颤抖,手掌冷得厉害,“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他抬头,眼中布满红血丝,神情痴缠,“昭昭,我好恨!我好恨!”
见他这副模样,阮朝夕心头警铃大作。
江宴曾跟他说过,他小时候有轻微自闭,她妈一开始还对他抱有过希望,所以给他找过医生。医生却同时诊断出他有反社会人格倾向,如果引导不当,体内的暴力因子很容易爆发。
上一次见他这样,是她被班里一个白人男孩欺负的时候。他拿着路边的石头,面无表情,手起石落,一下一下,差点让那男孩的脑袋开瓢。
下意识地,她伸手将他抱住,温声细语地劝慰他,“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阿宴,都过去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江宴紧紧锢住她,手上力道之大,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阮朝夕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怕再次刺激到他,只得放缓呼吸,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好像江宴很快松了力道,只仍旧没放开她。
阮朝夕试探着叫了声“阿宴”。
掐住她腰身的手动了动,他没抬头,声音沙哑,“昭昭,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吗?”
阮朝夕很无奈。
江宴对她的心思,到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虽然会尝试着理解和接受他,但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不适宜再刺激到他,应一声,她温声软语,“嗯,我不离开你。”
江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古怪,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餍足的笑。
她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又抱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她。
瞧见江宴情绪平缓下来,阮朝夕松口气,怕再次刺激到她,没问沈淼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转了话题道,“你在江家,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好?”
“有老爷子保我,其他人不敢在明面上对我怎样。”
阮朝夕皱眉。
江家的商业帝国是由江老爷子一手打造,这样的商人,不像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看出她的疑惑,江宴讥讽一笑,“他保我,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他需要用我的存在,来刺激江家这些后辈。”
他这么一说,阮朝夕恍然。
难怪江宴看似能插手江家各处生意,可生病住院时,却一个来看他的人也没有。
江老爷子并没有把他当孙子,只是把他当成了一把好用的刀。
即便江宴说的云淡风轻,阮朝夕还是不忍再问下去,朝他温和一笑,“你还没吃早饭吧?”
江宴摇头。
“家里还有些速冻水饺,我先给你下点,你在这休息会。”
他道好。
阮朝夕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江宴往沙发上一躺,微微眯着眼,看着阮朝夕进了厨房才收回目光,看向天花板,眼底一片幽深,平静无波。
只要昭昭还会对自己心软,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己的人。